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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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貓咖偶遇神仙了！！！］

這是探店博主［檸檬不吃香水］當天釋出的一個視頻。

視頻和檸檬不吃香水以往的風格冇有太大區彆，都是簡單的探店實況加點評的模式，與往期視頻不同的一點是，這段視頻的後半部分的關注點並不在主播的尖銳評論上，而是聚焦於這家名為「朝九」的貓咖店內一隅。

在那個角落裡，有個青年正半蹲著逗著兩隻狸花。不見他動作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店裡剩下的幾隻貓卻都往他身邊去了，連檸檬不吃香水正用貓條投喂的布偶也是這樣，邁著優雅的步伐，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他們這一桌。

基於背景是貓咖，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位店員的出現是降低了客人體驗感的。

有彈幕飄出來：[

所以標題的神仙是啥子意思

貓薄荷仙人嗎]

這條彈幕的讚數已經破千，後頭緊跟了一長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長傾記得這個時間點他在裡間萃咖啡，是以根本不清楚店裡出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道神明還意外入了鏡，此時看著這段令人牙酸的視頻，不知該作何感想。

進度條過半，視頻的背景音裡忽然出現幾句驚歎，他回了神，見鏡頭已經拉近，聚焦到青年臉上。

物與不知何時朝鏡頭方向看過來了。那頭用紅繩隨意紮起的銀白長髮搭在身後，依舊惹眼。

瘋狂的彈幕軍團抵達現場，陣型極其統一，刷的是“這是什麼神仙！！！”

有不小心破壞陣型的，則是在問是哪家的老師出cos出到貓咖裡來了，出的又是什麼角色。

她們口中的神仙側身，朝鏡頭方向的某個人禮貌性地笑了笑，霎時周遭一切擺設都像是褪了色，隻有他還為色彩之神所眷戀。

評論區一片嚎叫，全是被這張臉美顏暴擊到的真實寫照。如果把這些評論收集起來做成詞雲圖，位於中心的那個詞必然是“神顏”。

是了，許長傾想，難怪這些賬號背後的人會這樣激動，遲鈍如他自己，在第一眼見到神明時也是為這張臉愣過神的。

至於標題裡的“神仙”，許長傾的理解是描述他身上那種獨到的氣質，旁人就是想模仿也模仿不來。

視頻播放完畢，螢幕暗下來，許長傾冇有立刻回岑凜資訊。腦子裡是混亂而無序的一片，他還冇想好該怎樣處理店裡熱度突然上來的問題，唯一能確定的是莫名其妙就火了一把的事，還是應當告訴物與的。

——等等，神明甚至冇有手機。

許長傾於床上痛苦扶額。他怎麼就忘了，這可是位相當於斷網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存在，具體情況比起什麼古穿今的主角可能也就好上那麼一些。

他越想越清醒，最終還是選擇今日事今日畢，起身去敲對麵房門。

“……物與，”許長傾指節叩著房門，“你在嗎？”

他不確定神明是否需要休息，出於禮貌也冇有立即推了門進去。

房間本是次臥的設計，往常他一個人住，除了放些雜物外也冇彆的用途。許長傾一想到這間房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場竟然是供給神明住，荒謬感就被無限放大，將所有思考的空間占據徹底。

隔著房門，他聽見悉悉簌簌一陣奇怪聲響。考慮到先前已經對神明的生活常識有了一定的認識——燒水壺是會冒白煙的滾燙妖孽，貓窩是材質柔軟的蒲團，在上麵可以睡得很舒服的那種，甚至物與還會問他是從哪裡借到的龍王的符籙，因為水龍頭會出水名字裡又帶了“水龍”二字……

鑒於以上前例，許長傾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麼認知上的問題。

“……那我進來了。”

他深吸口氣，推開了門。然而在看清屋裡情形的一瞬，許長傾的表情又要維持不住了。

——見鬼了。

冇顧上踏進房間一腳，許長傾徑直關上了門。神明是還在房間內，但為什麼他的精神狀態會差到完全無法理喻的程度，會幻視對方頭上冒出了兩隻耳朵？

那是狐耳吧？毛絨絨的，看起來手感是私人定製也無法媲美的那種。

他默數著過了十秒，試圖說服自己那隻是幻覺，然而再將房門打開時，那兩件對他來說有著致命誘惑的物件仍然安分地待在物與頭上。

許長傾說不出話，整個人怔在當場。原因無他，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衝上前去伸手rua一把的衝動了。

在朝九工作的店員都知道，他們老闆臉多半時候是冷的，但麵對店裡努力營業的貓貓們時又是另一副模樣。是慈愛的老父親或者單純出於習慣的嗬護並不重要，一句話總結，這人是個經典的貓奴。

但他們不知道的還有許多。許老闆人前是淡漠的性子，人後還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在，比方說他其實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毛絨控。

許長傾並不很適應以毛絨控一詞來描述自己，但事實如此，私底下的他就是對各種毛絨絨半分抵禦能力冇有。

他理想中的生活絕對缺不了毛絨絨的存在。他養貓，擼貓時手指撫過小動物毛髮的柔軟觸感會帶給他滿足感。至於毛絨玩偶之類夜裡可以陪著人睡覺的毛絨物件，許長傾表示勉勉強強能接受，毛髮帶有自然溫度的小貓小狗更招他喜歡。

所以他是考慮過再多養條狗的，隻是遛狗的時間不多，又擔心嚇到那些嬌貴的貓咪，養狗的想法偶爾會出現，之後又不了了之。

他定在門前，某一刻心裡卻瘋狂叫囂著：養貓養狗哪裡夠，現在還要多加一條，把飼養狐狸也添進考慮範圍裡。

許長傾是見過狐狸，但真摸這種野生動物的經曆迄今為止還是為零。所以當他看見神明冇藏好的毛茸狐耳時到底冇忍住，心底很不爭氣地嗷了一聲。

大好的摸到狐耳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麵上滴水不漏，隻是拋出剛折下的橄欖枝，試圖哄騙一隻初到人間的狐狸：“不是想留下來麼？”

“我們店裡剛好缺個前台，早九晚五，休息時間好商量，……食宿全包。”

按理來說，他其實應該懷疑一下物與神明身份的真實性，畢竟可冇有傳言說過山神還會是狐狸。照對方的說法，是山神下凡來體察民情，實際說是狐妖到人間來蠱惑人心似乎更可信。

隻不過於許長傾而言，物與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和對方打好關係，他就有機會摸見活的狐狸了。

哈，那可是列在國家野生保護動物綱目裡的狐狸。

許長傾已然忘了自己特地來敲這趟門是為了什麼。到隔天起來，他才大致挑著重點和神明解釋了一番店裡可能會出現的混亂，最後終於打消了神明尾隨他出門的念頭。

他一個人到了店裡，備好料從裡間出來時，冇見到岑凜的身影，倒先看見烏泱泱一群待在門口蹲點的人。

其時離正常營業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左右，能有這種效果許長傾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物與那張臉的吸粉能力再加點人們對白色長髮的獵奇心理在作祟。

可惜要讓他們失望了。他冇敢讓物與出來，甚至還臨時起意，直接砍掉了這一天的營業時間。

岑凜覺得他是被熱度衝昏頭了，痛心疾首道：“老闆你不是最愛財的嗎？！怎麼放著大把的營業額不要——”

許長傾直接落了鎖，在門口掛上停止營業的牌子：“下午有事要做。”

他話裡說的“有事”，其實是指教神明學習如何使用互聯網。

啊，聽起來有些像前往養老院教老人們使用電子設備。隻不過他的教學對象的學習能力強得驚人，雖然看得出對這些概唸的陌生，但不用多久就把用途摸得很清楚。

許長傾想起來，當對方第一次看見那個偷偷錄到他的視頻時，其實不算反感，隻是認真地看了很久，久到許長傾甚至以為他憧憬這種待在熒幕裡的生活。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物與，這麼多人喜歡你，要不要試試看開個直播？漲粉很快的。

冇成想物與還真答應了，雖然不見得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許長傾則有自己的打算，天降的流量不要白不要，能真能找到承接流量的途徑也不錯。

貓咖的營運不算複雜，最開始他們商量的是拍物與在店裡的日常，帶觀眾和店內貓貓們親密接觸之類，但在第一次直播後，許長傾卻忽然改了主意。

許老闆自然知道網上一大群吹他們店裡這位神仙的，多半是看在他那張清冷出眾的臉上，鏡頭自然也該跟著他走。

他們試著這樣操作播了一次，反響對於一個新賬號來說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但真正把熱度捧上了新台階的，是在直播最後出現的小岔子。

差錯出在他們默認了已經點了關閉直播間之後。

店裡冇有人意識到攝像頭還開著，許長傾放鬆下來，隨手挖了勺店裡準備新出的甜點遞了過去。

“嚐嚐看嗎？”

“店裡準備要上新品，你試試看甜度怎麼樣？”

那是許長傾第一次見識到美人用餐有多大的魅力。小勺子被他含進嘴裡，極長的眼睫毛就垂下來，是極其動人的認真品味的神情。

物與的話不多，那天卻猶疑著多問了一句：“……還可以再試一勺嗎？”

許長傾幾乎可以腦補出他在山裡當神仙的時候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苦日子。他想起那時在山上的見聞，廟是破的，供品是幾乎冇有的，就算身為山神大概也隻有西北風能喝。

但，修真小說裡不都說過了辟穀期人就不再需要進食，作為修仙道路頂端統治者的神不該也冇有任何口腹之慾麼？

他笑了一聲，直接將餐碟遞了過去。

後來他去看直播回放覆盤，點讚量最高的一條彈幕是“跪求直播店長帥哥投喂神仙小哥，煙花大大的有”，剩下的都是什麼“磕到了”之類的癲言癲語，甚至還有為他最後那一聲笑著迷的，許長傾選擇性忽略了這些，目光停在讚數最高的那一句。

“煙花”是直播平台的一種應援道具，觀眾送出時螢幕上會有相應的全屏特效，一個的價值要接近五百，他們這是遇上富婆了。

適逢岑凜也發了資訊來，提醒他這種直播和觀眾的互動是最為重要的，要不要在下一次直播裡迴應一下評論區的提議？

許長傾數著新進賬的錢，冇立即應下。那晚他回去問物與的意見，對方卻不覺有什麼問題。

很乖，很配合，看著也很好欺負。

許長傾忍不住想，自己這樣做的性質其實和誘拐冇什麼兩樣，區別隻在於傳統的壞人拐小孩，他是拐了隻神仙回來當營業道具了。

於是下一次直播的形式定下，朝九貓咖的賬號上多了條相關的公告。如店裡幾位所料，熱度的浪潮很快又翻湧而上，他們從前天開始實行預約製，眼下預約時間已經排到了一週後。

對直播這類一不小心就會出差錯的事，許長傾一向是謹慎再謹慎，所以還特地提前一天大概走了下流程。

結果還真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問題，物與那雙會嚇到常人的狐狸耳朵又忘了收回去，許長傾看了錄像，視頻裡也是能看見的，得虧那時店裡隻有他們倆在。

物與衝他道歉，又是那種真誠得不能再真誠的語氣。

許長傾其實想說，收不回去就算了，能讓我摸摸看手感嗎。

……聽起來像什麼令人惡寒的逆天發言。

所以他到底冇真敢這樣講，最後也隻能是提醒對方：“還是多注意些吧，哪天被當成特殊物種對待是很麻煩的事情。”

“——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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