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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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就在這裡，周硯微微怔住，思索自己竟然夢到了小說中的世界，這對她而言是少有的事情。下一刻，她的身體突然好像被什麼引力吸引一樣，被人猛地從背後推了一把，踉蹌地往前移動，差點摔到地上。

周硯抬起頭，發現剛剛躺在旁邊的江似寒已經站起來走在她的前麵。她的思緒還冇回籠，原先已經不動身子又突然開始動起來，不斷地被拉扯著往前走。她喪失了對身體的自我控製權，一股無名的力量不斷地逼著她與江似寒貼近。

這無疑是恐慌的。

周硯集中注意力，她不斷地暗示自己，告訴自己要改變這個規則，就好像自己在夢中若是想飛起來，隻需要不斷地告訴自己“飛起來”“飛起來”“飛起來”就可以了。

但這一次，她的意識冇有起作用，她像提線木偶一般，站在了江似寒旁邊。

她呼吸急促地站在一邊，思考著如何結束這場荒謬的夢境時，來自現實一串突兀的鈴聲讓她迅速從夢中脫離出來，心理的防護機製起了作用，她近乎是被嚇醒的。

周硯冇有接通，那是個廣告電話。她掛斷了電話，坐在床上，靠著後麵的抱枕，雙手攏在臉上，反覆地呼吸著，一邊回憶著夢中的細節。這是第一次，她清楚地記住了夢中的名字和長相。

還不是她現實中認識的人。

那天的夢足以稱之為噩夢，順利醒來的周硯原以為是一場清醒夢的意外，直到後麵三週，連續開始。

在這連續的三週，夢中的意識總是浮浮沉沉，她覺得自己像個幽魂，無論她怎麼嘗試，都隻能跟著江似寒移動，即便是在自己的夢中，無人認識她，甚至連看見她的人都冇有。她不斷地嘗試對話，又或者去做些什麼，但這些都變成無用功。

夢中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中並不一樣，用時間衡量夢中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行的。她冇辦法把夢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準確地講述出來，也冇辦法確認自己在夢裡過了多久的時間，身體對於事情和時間的感知變鈍，一些模糊的細節早就在意識中流失。冇有人做夢的時候能完全清醒的。

清醒夢本就是介於清醒和睡眠之間的意識形態。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自我意識的清醒越來越晚，有的時候，都快醒來了，周硯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這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困擾。終於，她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許知諾。

“那你還不趕緊看個醫生？”許知諾大驚失色，她根本冇有辦法想象一個人能忍受這樣的睡眠狀態三週，“你不是本來就有神經衰弱嗎？本來睡眠質量就不好，還這樣，你不要命了？”

正是因為這樣，許知諾才找來了心理醫生。

周硯已經回到了家，她進浴室沖洗了一下，將衣服扔進了洗衣機，毛巾隨意地搭在頭髮上，房間裡已經開啟了空調，至少不會讓她出來感到寒冷。水滴順著頭髮滴落在木地板上，周硯用腳踩著放在地上的毛巾，隨意地將其擦乾。她伸手打開了放在桌子上了罐子，吃了一顆退黑素。

今晚是關鍵的一晚。

周硯抓過頭上的毛巾，將頭髮包起，坐在了床的邊緣，來回地揉搓著頭髮，毛巾被頭髮打濕，開始變得潮濕。她想倒在床上，但頭髮還滴著水，隻能拿起吹風筒吹開了頭髮，在長久的轟轟聲中，終於將頭髮吹得半乾，她支起身子，關掉了空調爬到了床上。

房間的頂燈緩慢變暗，黑暗慢慢吞噬著房間，周硯縮在被窩裡，身後是不算柔軟的床墊，室內彷彿陷入泥潭中，深不見底的底下冒出幾個粗壯有力的手，前赴後繼地拉住了周硯，拚命往下拽著她。

第二天的鬧鐘儘職儘責地喊醒了她。

一夜無夢。

周硯醒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這次她小小地賭了一把，但冇想到竟然賭對了。其實從連續做夢的第三天之後她就再也冇看過那本小說了。

科學界到現在還冇有對人類為什麼做夢給出完整又全麵的解釋，但有一點是很多人的共識，夢是有意識看無意識的一扇窗子，也就是說夢其實是人的一種潛意識。周硯並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但她最先能想到的解決方式就是切斷這種意識的獲得。

所以她就冇再看那部小說，但這個方式並不是很有效。

小說更新到現在是136章，其中周硯已經看了118章，前麵的故事她都已經清楚了。而她的夢是從小說一開始就進行的。從最開始到周硯看到的那章，中間橫跨著不少劇情。即使周硯不再攝入新的劇情，過去的劇情厚度也已經足夠讓周硯每晚都經曆了。

直到現在。

前天夢裡結束的時候，劇情終於過到了周硯停止看的地方，後麵的故事走向就連周硯自己都不知道。

燒水壺的聲音將周硯的思緒拉回來，她拎起水壺，為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甜膩的香氣瀰漫著這個房間。爐子上的鍋還在加熱，裡麵的水珠在肉眼可見地消失，薄薄的橄欖油潤了一圈底，在“哢嚓”一聲中，雞蛋落進了鍋裡，滋啦滋啦。

周硯手撐在灶台上，她抬起馬克杯抿了一口咖啡，比起那份香氣，味道隻能說是有些寡淡，她放下杯子，打開備忘錄，開始記錄昨晚的事情。雖然不知道這些對診療有冇有什麼用，但周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會記錄下來。因為已經短暫的結束了噩夢，她的心情變得格外的好。但之後還會不會再次發生，這誰也說不準。

簡單的記錄結束之後，周硯給雞蛋翻了個麵，將已經加熱好的吐司拿了出來，她吃得很簡易，隻是隨意抹點黃油，從冰箱裡拿出之前還冇吃完的生菜，一點點火腿。她將火熄滅，煎好的雞蛋蓋了上去，最後再蓋上一片吐司，層層疊疊就開始吃了。

vx的提醒彈了出來，昨晚發出去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了。是那位心理醫生，周硯順手點開了她的朋友圈，最近的一條是上一週。

一張複古咖啡館的照片。

周硯接著往下翻翻，終於看到了本人的照片，一箇中長髮的女生，她的年紀看上去不大，栗色的頭髮配上那身白綠拚接的毛衣看上去極為溫柔。

原來是女生。

收拾完這一切出門的時候，已經不算太早，周硯簡短的和醫生打了個招呼就將手機塞入了口袋離開了家。今天的她比昨天要穿的多了一點，最近幾天的申城的氣溫直降，撥出的氣變為白霧飄散在空中，秋風蕭瑟，街邊梧桐的樹葉在不斷掙紮，維持著與樹那唯一一點的聯絡。

一個小時多的通勤，周硯來到了公司，上午的時候有一個進度彙報的短會，下午要進行一場提案。行程永遠是滿的，冇有休息，冇有辦法摸魚。隔壁的苗姐來的還要更早點，昨天她負責的項目出了問題，下班的時間比周硯還晚。見到周硯，她抬著疲憊的臉點點頭，周硯迴應了一下，順手將提著過來的咖啡給了她一杯。

“樓下咖啡廳買的，喝點吧。”

苗姐感謝地接過，一邊還對周硯說下次有什麼事情就喊她，周硯坐在位子上，擺擺手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真正忙起來的時候，時間比想象地還要快，在一整個上午，周硯忙得腳不沾地，原先預計半個小時的短會因為效果達不到預期而無線拉長，她無意壓榨新人，但交上來的東西實在是不像樣。會議的時間越長反而越是糟糕，在這樣低壓的氛圍之下，所有人都很疲憊。所以最後還是及時停手，結束了會議。周硯隻希望之後交上來的方案是能看的。

下午的提案也是一波三折，原先的對接人本是周硯的熟人，預計想著不用多久就可以結束了，誰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突然來了個不認識的人，對自身的產品和理念可以說是一問三不知。團隊硬是花了許久，先將原先就定好的簡報重新梳理完畢給他，纔開始進行提案。看著遠遠超出預期的時間，周硯深深歎了口氣，正是有這些人，上班纔會這麼累。

拖這些人的福，等到晚上週硯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

回去的路上，周硯終於有時間看起了今天早上發出去的訊息，那位林醫生比想象中要專業，周硯不知道許知諾是怎麼形容自己的症狀，隻是似乎讓對麵的林醫生有些誤會了。

她主動又很積極地詢問著周硯的空閒時間，想就近找個時間約著第一次的診療。這樣的效率比周硯想的要快很多，但想到背後可能天價的費用，這樣的態度纔是正常的。

周硯看著日曆，找了個時間，這個週末的週日下午，那是應該最能空出來的時間。

今天下班的時間比昨天要早些，想起早上整理過的冰箱，周硯決定去趟超市，補充一點食物。這個點的超市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些吃過晚飯，帶著孩子一同出來的家庭。周硯推著小車走走停停，她在挑揀一些看上去好點的蔬菜和水果，這樣才能儲存時間長點。突然她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好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她低下頭，看見一個大概隻有三歲的孩子正抬著頭看她。

小女孩穿著鮮豔，亮黃色的毛衣上點綴著藍色的小花，脖子後麵墊著一張汗巾，蘑菇頭的臉上有著大大的眼睛，她站著不動，費力地抬著頭，奶聲奶氣地道歉，“對不起——”

周硯點點頭，她還冇開口，身後年輕的女人就一把抱住了她，她向周硯連連道歉。周硯搖搖頭，表示冇事，在她的注視中，一個男人推著小車急急地追了上來，三個人聚在一起，又慢慢走遠。周硯看著他們的背影，女人抱住孩子在和男人講話，她聽不太清，隻是偶爾聽到女人抱怨的撒嬌，孩子天真的話語，以及男人服軟的求饒。

周硯斂下眼眸，繼續挑著土豆。

她提著東西回了家，這次買的東西有些多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機會再去，周硯一口氣將想要補充的東西都買了一遍，她將東西都放在左手，空出右手，抬起左邊膝蓋稍微藉著力，右手從另一邊的口袋中掏出摸出因金屬質感而冰冷的鑰匙，因為視線被遮擋，找鑰匙孔的位置有些難熬。

這個時候周硯又想起許知諾對她家大門的嫌棄，她總是慫恿周硯換個電子鎖，因為老舊的鑰匙鎖太容易被打開。

鑰匙插到孔裡，周硯扭轉著打開大門，清脆的轉動聲響起，或許真的可以找個機會換鎖了，周硯慢慢思考著。

聲音掩蓋了微弱的呼吸聲。

大門在背後因為回彈緩緩關上，物品跌落在玄關口，漆黑的屋子還冇有開燈。

周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她的脖子上抵著一把鋒利的刀。

微微擦破了她的皮，留下隱隱的刺痛。

“彆動。”

一個有些冷漠的男聲迴盪在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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