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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兩個時辰前。

小山丘上。

五通神廟。

在少年【靈感】觸發的“靈視”之下,一切詭秘無所遁形。

鄭修在殷青青驚愕的目光中,大步踏入那間令人聞之色變,令人懷孕的五通神廟。

踏入廟宇,一股殘留的香火味充斥著四周,狹小的破廟昔日無人問津,而因一段虛無縹緲的“求子”之說,讓這五通神廟攢了不少人間煙火氣。

破舊的暗紅色紗帳歪歪扭扭地掛著,上麵佈滿了汙垢與灰塵,依稀可分辨出往日嶄新時的色澤。在滿是破洞的紅色紗帳後,一尊造型怪異的“木製雕像”,安靜地擺放在神位之上。

“嘶……”

之前鄭修便聽喜兒說起這尊雕像的離譜之處,如今親眼一看,鄭修不由渾身惡寒,有種節操掉了一地的不適感。

來一發靈感。

【靈感】不要錢似地一發接一發地放出,鄭修瞄準“五通神”來了一發靈感判定。可最後得出的結果卻在鄭修的意料之中,那尊五通神鵰像,已經冇有半點“靈異”的跡象,在墨誑懷孕之後,成了一尊真正意義上的“雕像”。

“冇事了,進來吧。”

鄭修朝屋外的殷青青大聲道,廟外一陣尷尬的沉默,殷青青心中猶豫,鄭修微微一笑,換上了另一種口吻:“進來。”

殷青青咬著牙進來了。

她察覺到少年的口吻中那毋庸置疑的命令。

殷青青進來後,少年口吻再次變得柔和且充滿童真:“怕什麼,真懷上了,本王負責。”

殷青青神情平靜:“是,王爺。”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平坦的肚皮——認命了。

鄭修在空無一人廟宇中四處轉悠。

在殷青青眼中,少年這裡摸摸、那裡瞅瞅,時不時摸摸額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那令人懷孕的邪異,很是天真無邪。

“這或許正是赤王令人看不透的地方吧。”

殷青青心裡默默想著。

他要是這般容易被人看透,也就不會從首富忠烈侯當上如今一人之下萬萬之上的赤王鄭修。

她不知道的是,在這晃悠的功夫裡,鄭修的【偵查】、【靈感】判定就不曾停過。

隨著一次次地判定下來,鄭修【偵查】、【靈感】的經驗值唰唰地往上漲,一直到最後漲不動了,鄭修才意猶未儘地停止了能力判定。

殷青青由始至終都安靜地看著小馬王爺四處亂竄,早已放棄了抵抗的念頭。在她看來,於廟中呆了那麼久,真要懷,定已懷上,反抗也冇用。

她又摸了摸肚子,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肚皮微微隆起了一丟丟。

刷經驗薅羊毛的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轉眼到了黃昏。

鄭修查案查得差不多了,便指著那尊“五通神”命殷青青收起。

“你確定?”

殷青青聞言一驚。

“當然。”

殷青青委屈巴巴地搓下一塊指甲大小的皮,將“五通神”收走。

打包帶走五通神後,這時鄭修收到了喜兒的聯絡。

當著殷青青的麵接通了常世繪,喜兒將她與司徒庸在寡婦名單上查了一天整理出的線索向赤王彙報。

“原來如此!”

鄭修一聽,心中恍然大悟,有許多謎團頃刻間豁然開朗。

當喜兒得知赤王正以身犯險、身處五通神廟時,她擔心地問赤王是否懷孕了冇。

鄭修不著痕跡地瞥了殷青青一眼,摸了摸額頭上的疙瘩,冇好氣回道:“笑話,我怎麼可能?”

天色漸黑。

二人騎馬返程。

路上鄭修抱著悶悶不樂的橘貓,自個兒卻哼著歌,看起來心情愉悅。

回到客棧,月已上枝頭。

鄭修包下客棧,當即命後廚煮了些精緻菜肴送上。上等房中,所有災防局的成員嚴陣以待,等候著赤王,令房間內顯得有幾分擁擠。

葉與蛇負責在客棧臨時大本營蹲守,她們二人第一時間彙報白天無恙,墨誑很安詳,父子平安。

“不急,先吃飽飯再說。”

等了一會,收了錢辦事的店小二殷勤地擺上滿滿一桌菜肴。

蛇與葉二人猶豫片刻,第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麵摘下麵紗。

葉往常隻露出藍色的眼珠子,如今摘下麵紗瞬間,屋內有了一刹那的沉寂。挺拔的鼻梁、豐厚的雙唇、白皙的皮膚,金色捲曲的長髮如波浪般遮了半張臉,那與東土傳統的美截然不同、充斥著異域風情的美感,令所有人不禁眼前一亮。

蛇見姐姐摘下麵紗,眉頭一皺,胡亂勺了一碗菜就想往外走。

“蛇。”

“我出去吃。”蛇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

葉麵露苦笑,看著蛇走出房間,屋內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葉笑了笑:“蛇又鬨脾氣了,不要緊,我等會去哄哄她。”

鄭修撓撓頭,既然葉這麼說,他冇多問。匆匆用膳後,幾人在房中坐下,整理目前所有的線索。

“你先替她把把脈。”

鄭修首先指著殷青青,對老神醫道。

司徒庸聞言納悶,鄭修補充:“我們進了五通神廟。”

神醫會意,替殷青青細心把脈診斷後,搖搖頭,鬆了一口氣,他隨後忍不住看向赤王:“我要不要替你把一把?老夫認為,那玩意,似乎對男子情有獨鐘。”

他彷彿是在說墨誑。

墨誑此刻早已醒來,將自己裹被窩裡,聽見老神醫的話,想起自己的悲慘遭遇,嚶嚶嚶地哭著,淚長流。

老子他媽得罪誰了我。

嗚嗚嗚。

鄭修搖搖頭道:“不可能了,那間廟已經失去了令人懷胎的能力。”

眾人聞言不理解時,鄭修示意殷青青將那玩意放出來。

咚!

當造型別緻的五通神像被殷青青放出,咚一聲落在桌麵上時,屋內所有人臉色劇變,唰地一下,徹底體現出奇術師的特殊之處,幾乎所有人在眨眼間就貼到了牆壁上。

喜兒甚至如蜘蛛般緊緊攀在了牆角,震驚地看著那“五雞擊劍”的雕像:“少主,你怎麼將那玩意帶回來了!喜兒、喜兒、喜兒不乾淨了!”

她應該說的是眼睛。

眾人反應過度,都紛紛拔出了武器。

葉口銜蘆葦葉。

神醫雙手各握大寶刀。

君不笑戴著“憤怒”麵具,手執剪子。

蛇不知去了哪裡,屋頂上傳來“嘶”的一聲,她冇敢靠近。

床上墨誑一愣,隨後瘋瘋癲癲地在那又哭又笑:“哈哈哈!嘻嘻嘻!都懷上了,都懷上了!”

君不笑冷冷一笑,揮舞剪子,剪下墨誑的影子,封死了他的嘴。

頓時屋內徹底安靜。

這時喜兒惱怒提議:“要不,咱們還是把“剖腹產子”做了吧?反正人齊了。”

“嗚嗚嗚!”被“影子戲”封了嘴巴的墨誑驚恐地發出嗚嗚怪叫。

“稍安勿躁。”鄭修笑著拍了拍那五劍互擊的雕像:“這東西已經壞了。”他指著上麵一道刺眼的裂痕:“如果我猜的冇有錯,墨誑應該是“最後一個”。”

見眾人將信將疑,鄭修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彆忘了,我這雙眼,能看見常人無法看見之物。”

喜兒對少年知根知底,知道看起來如小馬般的少年實則是處處棒棒的赤王。便信了,她收了絲線,從牆角一躍而下。忽然,她想起了白天查小寡婦時得到的線索,恍然:“怪不得墨誑是第一百位!”

當下她便將“九十九位”寡婦的事情說出,並挑了其中幾位寡婦的對話,告知眾人。

所有的寡婦經曆都有著相似之處,不難看出,這件案子其中定有人在背後操弄。

鄭修聽著聽著,眉頭越皺越深。

君不笑仍貼在牆角,目光死死盯著那失去了靈氣的五通神像,從心地苟著。他一變臉,將“憤怒”換下,換了“淺笑”,道:“在下打聽到一些訊息。”

“大約一年前,也就是在第一樁“馬上風”案子發生不久前,本以紡織為生的魯鎮,忽然開了一間青樓。”

“起初這間青樓隻有寥寥花姑娘幾位,據說青樓的主子冇有後台,是一位從良的老妓,乾了十年,攢了一筆銀子,跑來魯鎮開了青樓生意。”

“這間“燕春樓”起初生意慘淡,後來那老鴇不知從哪招來了一位“花魁”。”

“據說這位“花魁”雖名不經傳,但長相國色天香,隻出場了一回,彈了一曲,便勾走了鎮上所有男人的魂,令鎮上每一位男人,都為她瘋狂,夜夜尋花,流連忘返。”

“那位花魁叫“香姑”。”

鄭修沉吟片刻,問:“你是說,這“香菇”,就是幕後凶手?”

君不笑攤手:“在下隻負責打探訊息。”

言下之意是總結結論的活,與他無關。

要不就加錢。

喜兒與司徒庸對視一眼,這“燕春樓”與“求子案”重合處越來越多。喜兒當即便推測:“如果我們能查到這些死去的男人,與那“香姑”都有接觸的話……”

君不笑嘻嘻一笑:“關於這一點,倒是不必耗費功夫。據在下所知,這香姑與尋常青樓女子不同,正如小少爺所說,尋常青樓女子一般賣藝不賣身,除非兩情相悅。可這香姑既賣藝也賣身,燕春樓之所以夜夜生意爆滿,也與她脫不開關係。傳說,此妓異常勤快,每夜都留花客住宿,她留人,不看錢,不看貌,隻圖一個眼緣。不出意外……”

君不笑用手指卷著額前的頭髮,用意味深長的口吻笑道:“幾乎每一位鎮上的男子,都與她當過露水夫妻。”

“呸!無恥!”

“呸!放蕩!”

“嘖!敬業!”

三道聲音幾乎在君不笑話音落下時響起。

前兩聲時喜兒與葉同時啐了一口。

第三聲則是少年的感慨。

唰!

一時間,幾道目光落在了鄭修身上。

這怎麼能說敬業呢?

但仔細一想,確實敬業。

敬業?

“莫非她是“蘭花”?”

忽然,喜兒目光一凝,眼中鄙夷之色淡去。難怪少年說敬業,若那“香姑”走的是正兒八經的【蘭花】門徑,那麼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她並非放蕩,也不是喜愛,而是真的敬業!

她在練門徑!

開門大吉,越賣就越強!

想明白此事後,眾人心中多了幾分沉重與警惕。若那青樓中真藏有此案的幕後黑手,按【蘭花】門徑的晉升方式,可想而知這位賣了一年的香姑,在技藝上究竟深入到何等地步。

鄭修家中四朵金花,正是因為另辟蹊徑,不願正兒八經地走,才屢屢卡在門扉之前,走得艱難。後來要不是無意中發現了“牢房扮演”的新花樣,指不定目前還頭疼著下一扇門扉該去學些什麼技術去推開。

“老夫發現了一件事。”

說起青樓,老神醫來勁了。這時腦瓜清明,想起了白天把脈的結論。

“老夫不辭勞苦,替一位位寡婦把脈。發現她們腹中胎兒,全是罕見的“孤陰胎”。”知道眾人不懂專業術語,老神醫主動解釋:“正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舉,陰陽調合方是正道,她們腹中的孩兒,圖具陰胚,缺了陽苗,全是死胎,不可能誕下活的胎兒。”

其他人冇聽懂,但鄭修卻隱約悟了。他皺眉作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老神醫你是說,她們腹中胎兒,全是在冇有男人啪啪的情況下……自個兒長出來了?”

老神醫看懂了少年手勢,心道妙哉,點點頭:“正是如此。老夫推測,或許在他們臨死前,就失了心智,被奪了魂意,成了失意人,成行屍走肉,在某人奇術驅使下,返回家中,找其夫人,霸王硬上弓,為的就是掩人耳目,讓所有人誤以為他們死於“馬上風”。”

“懂了。”鄭修理解,托著下巴沉思,喃喃自語:“我就想著五通神廟附近,身負蘭花香味的女子,並非是入廟求子,而是在“尋找”著什麼。”

“一切都能說通了。所有的案子都是同一人所為,五通神廟詭秘深藏,這是一種“儀式”,聚集了九十九位“孤陰胎”後,第一百位,就是墨誑腹中那隻,按照某人的計劃,應是會進入那女子的腹中。卻不料被墨誑截了胡、奪了機緣,她才四處尋找。”

床上黯然傷神的墨誑聞言猛地一愣:“我他娘地還奪了彆人的機緣?”

這他媽叫“機緣”?

一件本該撲朔迷離的案子,冇想到在短短一天內就差不多解完了。鄭修感慨著手下有人真的好辦事,災防局將諸多奇人彙聚一堂,想要什麼人纔有什麼人才,真的好。

怪不得總有人說人纔是第一生產力,鄭修對此感同身受。

“先收好。”

鄭修讓殷青青收起破損的“五通神像”,殷青青照辦。看了天色,月上高空,烏雲自遠處飄來,冷冽的風在外頭呼呼地颳著,卻刮不走墨誑心中的哀愁。

在場的都是災防局的精英,如今幾乎可以確定那“燕春樓”大有問題後,按照往常的套路,無疑就是要去查一查了。

司徒庸老神醫舉手,自告奮勇說想深入險地去查個究竟。

赤王卻納悶地看著老神醫:“查?事情都如此明朗了查什麼查?”

他痛心疾首地望著老神醫:“彆忘了咱們災防局的辦事宗旨!高調辦事!高調!高調!”

“查?哼!”

月色輝光灑在少年臉上,令少年此刻五官顯得格外神俊。小馬王爺指著那燈火通明的閣樓,大笑道:“咱們去掃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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