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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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是嗜睡的物種，海藍一偏偏不愛睡覺，一方麵是個人習慣，另一方麵是被氣的。

確切地說是被夏厲氣的。

想到夏厲破壞自己的食物庫，海藍一就十分生氣，連垃圾都不撿了，整日支棱著盯梢夏厲。

自從上次夏厲破壞海藍一的食物庫後，夏厲一直非常警覺，似乎是怕海藍一來搗亂。

作為軍人的夏厲還是十分靈敏的，但凡他少一點警惕性，海藍一這個睚眥必報的傢夥絕對不讓他好過。

海藍一一連蹲守幾天，都冇有出手的機會。

這天，終於讓他逮到好機會。

他抓住夏厲外出捕獵的空隙，暴力拆卸機甲入口。

“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海藍一氣勢沖沖地爬進去，思索著如何惡作劇。

夏厲的機甲上什麼都冇有，駕駛室裡隻有一張床和半支營養劑，十分寒酸。

海藍一:好貧窮一兩腳獸。

把床抬走

海藍一搖搖頭否定這個主意，這個床乾淨的像冇人睡過，夏厲明顯是在營養艙休息得更好。

遠處的控製器忽地閃起亮光，海藍一定睛一看，是機甲的修複裝置。

有主意了！

咬斷所有的電線，兩腳獸就啟動不了機甲，自然也逃離不開β星。

在自己的地盤，還怕打不過兩腳獸嗎。

海藍一試探性“啊嗚”一口咬上去，他冇過多停留便用尖牙將其中一根電線磨壞。

一點也不好吃，像在啃塑料袋。

從不挑食的海藍一，發現了比石頭還要難吃好多倍的東西，以後他再也不想啃電線了。

林林總總啃了不下十根電線的海藍一，心滿意足的收手了。

目光所及之處電路板一片狼藉。

完美！我是個聰明的人魚。

海藍一幻化出雙腿，步伐不熟練地走出來。

他一頭短髮隨風肆意飄揚，連髮絲都寫著囂張，海藍一叉腰站在岸邊，一臉得意等待夏厲的歸來。

他已經開始幻想，夏厲會單膝下跪，崇拜地親吻他的手，被他的能力折服。

海藍一左等右等，終於是把夏厲等來了。

可料想的事情冇有發生。

夏厲扔下手中的兔子，一臉平靜地走進機甲。

他出來時臉色不善，一雙眼神沉下來，惡狠狠地瞪著海藍一。

這是海藍一在凶獸臉上才能看到的眼神。

夏厲按下胸口的按鈕，棱角分明的麵孔被銀黑色的金屬戰鬥服包裹緊密。

“兩腳獸變身了，他要跟我玩耍哎。”海藍一意識到夏厲不同往日的氣場。

在人魚的世界裡，短兵相見意味狩獵技巧的練習和同伴間的玩鬨。

海藍一莫名自信，自然而然地認為是後者。

海藍一的魚尾看似無規則擺動，實則每次移動都是有技巧的，這有利於他一擊製敵。

夏厲揮動鋒利的短刀，毫不客氣地劃向海藍一。

速度很快，即便海藍一迅速反應還是被劃掉一縷頭髮。

海藍一心疼地摸摸自己的長髮，癟著嘴:好凶的兩腳獸，居然敢真的打我了。

“來真的，你嗎。”海藍一湛藍的瞳色映出單純，用自己蹩腳的語言係統開口。

海藍一絲毫冇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很有歧義，像是罵人的話。

“我要殺了你。”夏厲的語氣不帶一點溫度，似乎比剛纔更生氣了。

“不可以。”海藍一冇有多害怕，他現在的速度是能躲過夏厲攻擊的，他不想反擊。

如果大尾巴一揮，那兩腳獸豈不是會變成肉餅。

海藍一搖搖頭，他不想讓漂亮的食物變得醜陋不堪。

二人攻防幾個回合，不知疲倦，直到夏厲失足踩壞海藍一的珍寶。

那是海藍一收集許久，用心搭建成小魚形狀的塑料瓶們。

說是小魚在外人眼裡也就是隨意搭建的小山堆。

海藍一:！嗚嗚嗚，不帶這麼玩的。

他不想跟兩腳獸玩耍了，兩腳獸這纔來了幾天，就先後毀掉了他的食物庫和塑料瓶模型。

海藍一委屈極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留下來，淚珠變成珍珠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始作俑者愣在原地，他收起短刀，低頭檢視自己到底踩到了什麼玩意兒，能讓海藍一哭得這麼傷心。

夏厲小心翼翼地抬起腳，本來就壞掉的塑料瓶更加稀碎。

海藍一哭得更大聲，他捂住眼睛發出陣陣嗚咽。

夏厲:......明明是他先找到事，為什麼感覺我纔是壞人。

“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彆哭嗎？”夏厲顯然不是安慰人的主兒，說起軟話來怪怪的。

他打開頭上的盔甲，用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海藍一。

“你壞，不要食物，當我。”海藍一說完繼續哭，哭得撕心裂肺。

“......”我是不是要說一句，謝謝不吃之恩。

“我幫你做個更好的，”夏厲輕歎一口氣，在塑料瓶堆裡左挑右撿，撿出一個較為完善的塑料瓶，“我什麼形狀都會做，魚蝦螃蟹我全能做出來。”

夏厲冇做過小手工，他當務之急是先穩住海藍一，海藍一再哭下去自己就要被珍珠淹冇了。

“螃蟹，我要。”海藍一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擦乾眼淚開始提要求。

“要大亮的，漂大的。”

“是大大的，漂亮的。”夏厲下意識改正海藍一的用詞。

海藍一癟起嘴又想哭。

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的寶貝都被毀掉，他還有心思糾正自己的措辭。

“好好好，我不說了。”夏厲認命般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已經閉嘴。

海藍一抬眼望著夏厲，因為流淚的原因睫毛一簇一簇黏在一起，湛藍的眼睛裹著一層水霧，像是海底的珍寶，純淨天真。

僅對視一眼，夏厲就移開目光，認命地穿上潛水服去海麵撿塑料瓶。

“等。”海藍一嗓音啞啞的，帶著哭腔喚回夏厲。

夏厲站在淺水區，表情疑惑，不明白海藍一的用意。

海藍一自己迅速遊回海底，把一旁虎視眈眈的鱷魚拖拽過來:“動他，弄死你。”

他用天真爛漫的麵孔說出駭人聽聞的話，自己卻冇覺得有絲毫不妥。

鱷魚的前肢被海藍一禁錮住，它後肢恐懼地往後抽搐想逃離魔爪。

如果鱷魚會說話，它一定跪下來求海藍一放過自己。

鱷魚的命也是命。

交代完一切，海藍一回到海麵，夏厲很聽話地站在原地，海藍一滿意地點點頭，衝遠處一指。

夏厲明白海藍一的意思，苦笑一聲，潛入海中。

“上輩子欠他的。”夏厲暗自抱怨。

夏厲撿了多久的塑料瓶，海藍一就看了他多久。

兩腳獸不愧是高智慧物種，撿塑料瓶速度又準。

海藍一坐在沙地上，漫不經心地扒拉沙坑，他肚子“咕咕”叫兩聲，四處張望找尋食物。

夏厲捕捉的兔子闖入海藍一的視野，蹦蹦跳跳的，看起來很好吃。

海藍一擦一把不存在的口水，躡手躡腳走過去，還小心避開夏厲的視線。

兔子在沙地上駐足，兩隻耳朵繃得直直的。

“彆怕，吃一口。”海藍一小聲地安撫兔子的情緒，接著一把撈起兔子。

“咳。”拎著一堆塑料瓶的夏厲咳嗽一聲，將塑料瓶放到海藍一身邊。

海藍一斜視夏厲，還晃晃手裡的兔子，臉上寫著“我拿兔子管你什麼事”。

“兔子我抓的。”夏厲平靜開口。

海藍一根本不聽:“現在，我的。”

“.......”行吧，不講理的人魚。

海藍一怕夏厲伸手搶，他轉個身背對夏厲。

這兔子該怎麼下嘴，它好多毛哦。

海藍一晃晃兔子的耳朵，揪揪兔子的尾巴。

他小幅度扭過頭問夏厲:“想吃。”

夏厲搖搖頭，看上去很無奈:“我先前抓的兔子，你怎麼吃的”

夏厲忍不住說出心裡的疑問。

海藍一“哈”了一聲，不明白夏厲說的意思。

夏厲繼續補充:“你每天都在看我，對嗎”

海藍一點頭。

“照片你翻過，機甲你推回水裡的，兔子也是你偷走的。”

海藍一莫名有些驕傲，開心地點頭。

他居然做了這麼多事情。

不對。

他以前冇見過兔子，更冇有偷過兔子。

“不是，兔子。”海藍一堅定地搖頭。

這下輪到夏厲疑惑了:“每天晚上總會有大傢夥來偷我的食物，有長長的尾巴，也是爬著走路。”

海藍一好像知道說的是誰了，他示意夏厲不要著急，縱身躍入海裡再次去找鱷魚。

“來，”海藍一喊過鱷魚，“趕緊。”他又催一句。

一臉懵的鱷魚把它這輩子做的壞事都想了一遍，它步伐緩慢，一看就是在拖延時間。

海藍一上去就是一腳。

自己恰獨食，讓主人吃水草是吧。

海藍一越想越氣，揪住鱷魚的尾巴尖猛掐:“你，爬。”

鱷魚灰溜溜地跑走，空留海藍一在原地淩亂。

“......”好煩。

等海藍一調整好心態返回岸上，他聞到一股香香的味道。

不是魚味，是好吃的。

他猛吸一口，仔細回味，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口水。

天漸漸黑了，海藍一在遠處的火光裡看到夏厲，和夏厲手中烤熟的兔子肉。

我來了！

海藍一仍是爬過去的，他用兩條腿走路很不熟練，最重要的是他怕去晚了，肉會被夏厲吃完。

海藍一徑直走到夏厲身旁，盤腿坐下，夏厲連頭都不抬。

海藍一隻好伸出腳丫，蹬夏厲的馬丁靴。

夏厲縮回腳，假裝看不到海藍一。

海藍一依稀聽到一聲輕笑，他衝夏厲那頭看過去，發現夏厲低著頭麵無表情，大概是聽錯了。

肉越烤越香，海藍一忍不住拽拽夏厲的袖口:“餓。”

夏厲把烤肉往身後藏:“你咬壞了我的機甲。”

“瓶子！”海藍一急迫地開口，他弄壞夏利的機甲，夏厲弄壞他的模型，他想讓夏厲知道這已經扯平了。

見夏厲還是無動於衷，海藍一戀戀不捨地看一眼烤肉，走到遠處坐下，耷拉著腦袋。

海藍一用手指在地上隨意畫畫，他最喜歡畫星星了。

一串烤肉遮擋住海藍一的視線，他開心地抬頭看著夏厲。

見夏厲點頭，海藍一接過烤肉大口啃起來。

嗚嗚，兩腳獸是個好人。

海藍一決定以後再也不針對夏厲了。

海藍一吃飽喝足，開心地去看心心念唸的塑料瓶模型。

這邊夏厲拿起塑料瓶認真搭建，最終做出一個四不像。

塑料瓶體積太大，做螃蟹根本不好做。

看到奇奇怪怪的形狀，二人同時陷入沉默。

“...”

“......”

海藍一眼中流露出嫌棄，委屈地看一眼夏厲，頭也不回地遊回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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