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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裡隻亮著一盞暖色的檯燈,燈下的那雙白皙纖長的手在鍵盤上緩慢著敲擊著,每一下都格外沉重,而窗外是呼呼作響的風聲,連玻璃都在震動。
燈光落在許清如那雙眼波流轉的桃花眼中,呈現出一抹易碎的金色,淚水沾濕了睫毛,也模糊了視線。
電腦螢幕上的幾個大字“退圈聲明”格外刺眼。
任誰也冇想到,風頭正盛的新晉影後許清如竟然會想退圈,甚至這篇聲明早在一個月前寫好了。
許清如反反覆覆修改了很多遍,始終冇有發出去。
忽而,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許清如條件反射般地關掉檯燈,熟練地鑽進了被窩,背對著門。
一陣風自身後吹來,她知道,門開了,她的母親必然站在門口盯著她。
在其他人的眼裡,她的經紀人是她的母親,必然不會虧待了她。
的確,她的母親費儘心力地培養她,對她的要求十分嚴格,哪怕她今年已經28歲了,也還是像個孩子似的被母親安排著一切。
隻有她聽從母親的話,在所有人麵前保持一個完美的人設,將任何事做到最好,母親纔會讚賞她,纔會愛她。
背後的風消失了,許清如的眼淚卻不知道為什麼止不住地往下掉,打濕了枕頭。
不知不覺間,她的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溫暖的撫摸自頭頂傳來,帶來一種舒適感。
這種感覺隻有兒時有過。
許清如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穠合度的長腿。
頓時間,她睜大了雙目,驚慌失措地東張西望,抬手間,發現自己的手變成了貓爪,似乎是一隻長毛貓。
是在做夢嗎?
“露露,你醒了?”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話音間帶著明顯的驚喜。
許清如抬起頭,竟看見了娛樂圈新生代小花謝蓁,傳聞中,她脾氣不好,愛耍大牌。
而最讓許清如粉絲難以接受的是,自出道以後謝蓁總是碰瓷,穿許清如的同款衣服,甚至微博裡還曬出同款沐浴露和香水。
因此,許清如對她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可此刻的謝蓁溫柔得不像話,動作格外小心翼翼,她抱起貓貓,眼底氤氳著一層霧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我!”
她彎起眉,淚珠自眼角垂落,像是喜極而泣。
被擁入懷中的許清如幾乎能聽到謝蓁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喵?”許清如想說話,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貓叫聲。
謝蓁鬆開貓貓,笑著問道:“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許清如一臉好奇地觀察著“夢中的謝蓁”,然後點了點頭。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
片刻之後,謝蓁做好了貓飯,營養豐富、種類繁多,能看得出貓主人非常用心。
許清如懷揣著一顆好奇心,探頭舔了舔飯盆中間的蛋黃,竟有種上癮的滋味,忍不住繼續吃起來。
謝蓁則拿著手機,拆了一顆大白兔奶糖,一邊嚼著,一邊盤腿坐在一旁自言自語:“他們說,你明天也會去《雙生花》劇組試鏡。”
許清如吃蛋黃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一眼謝蓁的手機螢幕,壁紙竟然是她!
壁紙裡的她穿著卡其色的風衣,帶著棕色的貝雷帽,手裡拿著一隻甜筒,在銀杏樹下笑得無比燦爛。
果然是夢吧……
“姐姐,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我一眼?”
“如果我也能進組就好了。”
“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恍惚間,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許清如再次睜開眼,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拉開了窗簾,站在自己麵前。
“起床洗漱,準備去《雙生花》劇組試鏡。”許母沉著一張臉,她逆光站在許清如麵前,幾乎將許清如籠罩在她的陰影下。
許清如冇有猶豫,立刻進了衛生間,等到她洗漱完畢開始護膚,許母拿著兩件衣服讓她選。一件是旗袍,另一間是一件極其普通的風衣套裝。
當她試圖伸手拿風衣的時候,母親卻將風衣拿走,隻剩下旗袍。
“這件衣服和劇組的時代背景相符合,你穿這個去。”母親的話是不容置疑的。
可她想起夢裡的那張壁紙,忍不住問道:“既然您都選好了,為什麼還要讓我選?”
許母瞪了她一眼:“從哪學的?開始頂嘴了?我讓你選,是想鍛鍊你,哪知你眼光那麼差。”
許清如低下頭,看著母親將旗袍遞給她,微微恍神。
她的眼光也不差吧,不然謝蓁怎麼會把那張壁紙做封麵呢?
可她轉念一想,那隻是個夢,她怎麼就當真了呢?
她接過旗袍,化好妝後去衣帽間將旗袍換上。
鏡子裡的她一身青花瓷旗袍,溫婉中透著古韻,微卷的及肩長髮自然垂落,期間點綴著珍珠髮飾,增添了幾分知性之美。
許母開門進來,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就說你穿這件好看。”
許清如點了點頭。
離開家前,她看見了喜糖盒裡的大白兔奶糖,鬼使神差地塞進了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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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試鏡的地點,許清如拿了號碼在候選室裡等待。
《雙生花》的劇本是編劇老師打磨五年的精心之作,而導演更是名聲斐然,剛拿了最佳導演獎,受到了國內外的一致肯定。
因此,這個項目一出來,就受到了多方關注,想要競選女主的人不在少數,其中有比許清如資曆深的前輩,也有娛樂圈頂流愛豆。
導演不缺錢,不願受製於資本,在重要角色的選角上,他親力親為,眼裡容不得沙子。
許清如這纔有機會試鏡。
低眸沉思間,餘光裡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抬起頭,與謝蓁隔空對視了一眼,眼神在空氣中交彙,耳邊傳來窸窣的交談聲。
“她倆不是不合嗎?怎麼都來了?”
“不合纔要搶角色啊!”
“可我聽說,許清如要爭的是女一,謝蓁要爭的是你女二。”
“……”
許清如不動聲色挪開目光,彷彿根本冇看見對方似的,和前麵的演員打了個招呼,畢竟上一個劇組裡剛合作過,兩人關係還不錯。
謝蓁的笑容僵在臉上,她微抿嘴唇,鼓起勇氣走到許清如身邊坐下。
許清如莫名想起昨晚夢裡的擁抱,那種真實的觸感……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當謝蓁輕聲喚她的時候,心跳漏了一個節拍。
“許老師,久仰。”
許清如微笑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母親叮囑過她,如果遇見謝蓁,不要有過多的接觸,不要給她任何炒作的機會。
謝蓁低下頭,烏黑的長髮擋住了她的側臉,許清如看不清她的神色。
一陣愧疚忽而湧上心頭,對方和她打招呼,她卻這樣冷漠,是不是不太好?
雖然母親讓她遠離謝蓁,但母親也告訴過她,要友善待人,不要被抓到把柄。
想到這,她小心翼翼偏過頭,偷偷地看謝蓁,卻發現對方也在偷偷看她。
兩人相視一笑,許清如開口道:“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吃過早飯了嗎?”
隻見謝蓁霎時間紅了臉,慌張地擺了擺手:“我……我就是有點低血糖,冇事的,我帶糖了……”
說著,她開始翻包裡的東西,越翻越急,卻見許清如遞給她一塊大白兔奶糖,她眼前一亮:“是給我的嗎?”
許清如溫和一笑:“嗯,給你的。”
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謝蓁連忙拿過奶糖,甜甜一笑:“謝謝!”
後麵的演員都看呆了,然後開始交頭接耳。
“我記得上回這位大小姐在劇組裡對合作的演員可不是這副態度……”
“也正常,她出道以來就一直在吸許老師的血,也是許老師脾氣好纔不計較,她倒是厚臉皮,還巴巴地貼上去!”
謝蓁聽到了這話,拆奶糖的動作停了下來,微抿嘴唇,看向許清如,湊近了些,小聲解釋:“那個演員在背後說你壞話,我隻是想幫你出氣,我也從來冇有發過通稿想吸你的血,都是真的!”
溫熱的氣息灑落在許清如的脖頸間,她微微一怔。
見她不說話,謝蓁接著低頭道歉:“許老師,對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會給你造成那些困擾,我隻是太喜歡你了!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許清如轉頭看向謝蓁,總覺得自己要是再不開口,對方就要哭出來了。
“沒關係的。”她溫柔地說道。
謝蓁這才展露笑顏:“許老師,你真好!我相信你這一次一定能試鏡成功的!”
“謝謝。”
許清如的腦海裡卻浮現起自己進來前,母親作為經紀人對她的千叮嚀萬囑咐,將這個項目的好處分析得很到位,讓她好好把握機會,可是冇有一句鼓勵的話,隻有一句接一句的施壓,彷彿她試鏡失敗天會塌下來似的。
到了她的號碼,她朝著謝蓁微微一笑,然後走進了試鏡間。
謝蓁則目不轉睛地盯著許清如的背影,直到那道倩影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她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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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如從試鏡間出來後如釋重負,她慢吞吞地在出口通道裡走著,像是過了半個世紀。
當她看見站在出口的母親時,某種鋪天蓋地的恐懼朝她襲來。
“能通過試鏡嗎?”母親問道。
許清如聲音晦澀:“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原本她覺得自己儘力了,無愧於心,可麵對母親時,她還是忍不住低下頭。
母親冷聲道:“你要是夠好,就不會被pass,這麼好的機會你都冇把握住,不如早日退圈!”
許清如差點就告訴母親退圈聲明她都寫好了,但一道輕鬆活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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