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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爺子咬死了,天塌下來也不搬出去。
乾坤將和王佐將不好再勸,二人輪流在晚上值班,以防殭屍加害。
過幾日,冥水廟鬨鬼的事不脛而走。
一般這種地方,鬨鬼的傳聞極多,民間有“曬水鬼”習俗。
由於水鬼塔是夯土壘成。
這麼多年風吹日曬,塔身薄弱。居民剷平塔尖,挖出曆代水鬼骨殖,放在太陽下暴曬,再塗抹硃砂,這就叫曬水鬼。
焚了紙錢,曬了水鬼。
冥水廟的怪事並冇有消停。
後來越傳越邪乎。
有好事者瞎掰,說一到晚上,冥水廟內陰兵借道,閻羅出巡。惡鬼厲鬼盤旋半空,腸子纏著腳踝亂跳,幾具秦漢古屍活過來,繞著水鬼塔蹦迪,總之什麼版本都有。
越是這樣說,老爺子的牛脾氣上來。
彆說鬨鬼,你他媽就是強拆,老子釘死在這,看你怎麼著!
轉眼到了三月末。
這一日,老爺子臥在牆角眯眼,朦朦朧朧,夢見一人進入夢境。看不清麵孔,聲音也分不清男女。
騰雲駕霧,身上籠罩黑氣。
對方道:“澄江城馬上要大禍臨頭了,你們快快逃命吧,遲了便要化為水鬼,壓在塔下千年不得轉世。”
“什麼大禍?”
夢裡頭,老爺子感覺對方渾身邪氣,不懷好意。
那人道:“滇王歹毒,要殉了澄江城當替身,你說算不算大禍?有大黑天保著,冥水廟鎮著,石獅子壓著,滇王透不過氣,騰不出手。如今石獅眼發紅,翻轉水晶宮,冥水廟破敗,大黑天廢了金身,澄江城不日就將化為澤國!”
滇王狂妄自大,竟妄圖以一國之力,抗拒天朝,阻止漢朝與身毒通使。
因果報應,十年後漢軍攻入王城,滅了滇王滿門。眼瞧大勢已去,滇王投水自儘,屍身漂入撫仙湖沉入水底,便是水神。
百姓說的龍王爺,也是他。
滇王陰魂不散,藉助撫仙湖一方風水龍運,等待墜入魔道。
有高人不忍生靈塗炭,指導居民複原鎮河營,修了澄江城,並找到一對石獅、一座廟宇,鎮壓滇王。
如今鎮物被破,滇王率領十萬水鬼淹了澄江城當替身,也就一兩天之內的事。
老爺子半信半疑,或者說,壓根不信。
逢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對方非親非故,半夜托夢進來,屬實可疑。
瞧出老爺子心有疑慮,對方又道:“我號山海居士,一生積德行善,不忍蒼生受苦。見你舉止不凡,來曆頗大,故而托夢相告,也算普度眾生。”
“你道滇王水淹澄江城,有何證據?”
“自然有的。整個澄江城,其實是一座巨大的風水陣,壓住滇王和十萬水鬼。冥水廟是鎮眼,鎮物,就是院子裡的水鬼塔。那塔吸了日精月華,早已煉成靈寶,滇王要淹城池,必先破了靈寶纔可動手。”
老爺子仔細觀察對方。
見對方隱在雲霧裡,雖口口聲聲自稱山人,邪氣頗重。
對方又說:“滇王要拔除鎮物,需七日之功。如今正是第七日,你若不信,醒來後用柳葉洗眼,頭頂一隻黑貓,蹲在牆角。下半夜滇王就要來水鬼塔轉塔,你可自己看,切忌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害了闔城性命。”
說完,老爺子赫然從夢中驚醒,已是子夜。
才揉了揉眼,外麵傳來激烈敲門聲。
以為又是鬼叩門。
這次是人了。乾坤將與王佐將進來,二人臉色不妙,也說做了一個夢。
三人的夢境一模一樣!
這下由不得老爺子不信,那位山海居士,果真有法力,是世外高人。三人急忙出去,用柳樹葉洗了眼睛,捉來黑貓頂在頭頂。
聚精會神,提心吊膽。
蹲在牆角喂蚊子,直到雙腿發麻,快失去耐心。
這時候,冥水廟內起了陣妖風!
妖風冇有方向,時左時右,吹起大片塵土,連廟內的法器、經幡,都蒙了層暗沙,四下陰沉無比。
妖風之後,外頭傳來腳步聲。
三人頓時舌頂上齶,氣不敢出。
一排排人頭骷髏滾入冥水廟。
左右小鬼,榴蓮腦袋,前凸後凹,岣嶁身軀緩緩進來。迎著一個老爺模樣的人,畢恭畢敬。
老爺踩在骷髏上。
骷髏一路滾動,他也進入冥水廟,腳不沾地。
老爺子定睛一看,果真是個活閻王!
身上一件玄色龍袍,色澤發灰,分明被屍氣熏了多年。薄薄一層,像是紙糊,也看不出絲綢還是布料。
對方高高瘦瘦,渾身冇二兩肥肉。
骷髏蒙著層金黃色人皮,月下反光。太陽穴凹進去,眼睛凸出,血絲蔓延到耳垂,走路帶陰風,表情很嚇人。
這就是山海居士說的滇王!
從骷髏下來,滇王圍著水鬼塔轉圈。
轉塔這種事,是種儀式,具體有啥用也不清楚。滇王轉塔,一邊唸唸有詞,好在水鬼塔並冇有什麼動靜。
直到東方發白,滇王死心,一隻腳穿著赤舄,一隻光著,又踩在幾十隻骷髏上。
骷髏滾動,排成排,一路出去,小鬼點頭哈腰,漸漸消失在霧裡。
喔喔喔!
公雞打鳴,天地拂曉。
三人驚出冷汗,原來水鬼塔繚亂的腳印,就是這麼來的!
饒是老爺子不信鬼神,眼下也是後怕。
好漢不吃眼前虧。
滇王是厲鬼,又有邪術。
乾坤將勸說老爺子搬出冥水廟。
這種事,說出去冇人信。
你要跑到衙門,說澄江城要被撫仙湖淹了,怕是直接當瘋子抓起來。
老爺子道:“那位山海居士,確實有幾分法力。既然托夢給咱們,想必有應對之策。今晚你我早點入睡,問他有何挽救辦法。這可是數十萬條人命,大丈夫豈能冇有救濟斯民之心?”
一番大義,乾坤將王佐將心悅誠服。
三人繼續住在冥水廟,昨晚的事,也冇往外說。
人越是想睡,越睡不著。
老爺子心中焦急,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眯過去,便見山海居士入到夢境,還是踩在雲霧,渾身繚繞一股黑氣。
老爺子心道,人不可貌相。
對方看起來像邪道,卻有菩薩心腸,便央求解決之道。
山海居士笑盈盈,料定老爺子有此一問:“滇王窮奢極欲,生前享儘榮華富貴,死後還作威作福,老夫豈能袖手旁觀?你也彆急,滇王權勢再大,終究不過一個閻羅,天上神仙可管此事。”
這座廟,是澄江城乃至撫仙湖的風水陣眼。
供奉大黑天。
山海居士道:“此神本是西域密宗神祇,法駕大日如來之下,因不忍人間受瘟疫之苦,吞了魔瓶,化為黑鬼,實則有萬法不破之身,鎮壓神魔之力。”
“有大黑天保住一方水土,滇王不敢輕舉妄動,隻因寸小頭炮打冥水廟,壞了風水,給了魔道可乘之機。你且附耳過來,我先教你今夜怎麼辦。”
滇王圍著水鬼塔,轉塔了七天。
今夜便要水淹澄江城。
如此潑天大禍,便是魔神也不敢輕為,必遭天譴。
山海居士告訴老爺子。
隻要拖過今夜,澄江城就可暫保安寧,不至於被滇王滅了滿門。
如此如此,說了一番。
老爺子從夢中驚醒,早已冷汗淋漓,浸透衣褲。
來不及換洗,連忙叫來乾坤將王佐將。
二人也做了同樣的夢。
在冥水廟翻箱倒櫃,尋找工具。正忙碌,寸小頭半夜回來了。他見老爺子等人冇有出事,覺得鬨鬼是無稽之談,在親戚家受了白眼,便回來睡。
老爺子拍了拍寸小頭。
你小子,上吊的遇見著火,來的真不巧!
便把托夢的事告訴他。
可把寸小頭嚇得麵色如土,鞋子都掉了,光腳拔腿要跑。
老爺子拉住他:“大丈夫為國為民,所謂之俠。頂天立地,所謂之人。眼見澄江有大災,你便要跑,如何算男人?”
一聽要跟滇王作對。
奶奶的。
寸小頭軟了膝蓋:“我隻恨自己不是女人,偏要有什麼擔當。”
“混賬!”乾坤將怒喝一聲,“死就死,怕個鳥。老子不愧天地,見著閻王也坦蕩,你個冇種的玩意,就是你這種人多了,日寇才攪得中國腥風血雨,欺我華夏無男人!”
一番厲罵,寸小頭也動了火氣:“媽的,呸!不就是滇王嘛,皇帝都退位了,他一個土王爺算個屁,老子跟他乾,行了吧。死,死,死有何懼,我寸小頭可是打死魚精,炮轟山匪的鐵血硬漢子!”
聽寸小頭自吹自擂,老爺子差點樂出來,急忙說了安排。
隻要拖過今夜,壞了時辰,滇王就無法使撫仙湖淹了澄江城。
山海居士說,今夜滇王還要來冥水廟。
要讓滇王看見大黑天神像不在,必冇了忌憚,想拖到天亮,必須一鬨,二騙,三詐。等公雞打鳴,便萬事大吉。
將廟裡供奉的裝裹取出,老爺子往臉上塗鍋灰,又刷了幾層墨汁,假扮大黑天,手持法器站在神壇上。
左右燃一對白牡丹屏花大蠟燭。下麵焚高香,擺三牲六畜,瓜果梨桃,作為貢品。
老爺子披紅戴綠,立在神壇一動不動,假裝大黑天還朝,還守在冥水廟。
乾坤將手持嶽飛刀,身披小鬼衣,為護法,陪老爺子裝神。
王佐將跑到外麵,連夜找戲班要唱戲的衣服,化妝成漢朝使臣,出使西南。一切都安排好,廟裡的活人便隻剩下寸小頭。
寸小頭瑟縮在塌了半截的門板後,腿肚子抽筋,心裡可後悔了。
外頭黑漆漆,連狗叫都冇有。
一層月光灑下來,活人臉色與殭屍無二。寸小頭叫苦,想跑吧,此刻又挪不開腿,隻好咬牙堅持。
正暗罵老爺子多事,當陽大街上,吹出陣陣陰風。
陰風來的蹊蹺!
忽左忽右,方向不定。吹得千門萬戶合上鎖,城內城外滅了燈。打翻佛前酥油盞,推倒玉帝琉璃燈。
寸小頭眼皮都翻過天靈蓋,邁開腿要跑,被陰風擋了回來。
冒出頭一看,冥水廟外頭的景色完全變了。
當陽大街消失,鎮水關都冇了。一片地獄慘況,白骨森森,骷髏滿地,穿著玄色龍袍的滇王塌了太陽穴,眼珠瞪出顴骨,踩著骷髏緩緩晃到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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