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星澄提示您:看後求收藏(https://www.eisrj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
-
聞君照讓宋滿趴在床上,青年的肩胛骨因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緊繃著。
雖然知道聞君照隻是要給他塗藥,可宋滿蒙在枕頭裡的臉依舊不可控地紅了。
聞君照看著宋滿白皙的皮膚上那道血肉翻起的傷疤,眼裡滿是心疼。
如果不是他太自以為是,認為聞曄不會那麼急著對他下手,宋滿也不會受這樣重的傷。
他幾乎是把動作放到最輕,但是藥粉落到傷口上時,宋滿還是疼得抖了抖。
感覺到聞君照不敢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宋滿悶聲說:“冇事,你塗吧,我受得住。”
聞君照替宋滿塗完整道傷後,自己反倒長長地吐了口氣。
等藥吸收的時間裡,宋滿想到了今早匆匆一瞥的那個娃娃臉青年,問道:“聞君照,你身邊是有暗衛嗎?”
聞君照冇想到他對這個感興趣,說:“有,怎麼了?”
宋滿頂著一雙星星眼說:“你也太厲害了吧。”
宋滿說這話不是恭維,他已經好幾次被聞君照的強大程度震驚到了:聞君照的身世在幾個皇子中算得上是天崩開局,可他不僅有著頂尖的心計和武力,而且還能自己擴充根基培養下屬,不可謂不是個完人。
這樣的人會甘心一直做個王爺嗎?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讓宋滿心裡的平靜轟然破散。
宋滿樂於旁觀彆人為了權力或是金錢汲汲於世,他不豔羨這種人的成功,因為他自己是個安於現狀冇有大誌向的人。
但一想到聞君照可能會有不同凡響的野心,宋滿心裡有些驚惶。他並不希望自己牽掛的人要為那個黃金龍椅冒任何風險。
在宋滿看來,那是很不值當的。
可宋滿也不想把自己甘於平庸的心態強加在聞君照身上,聞君照擁有為自己爭取一切的權利。如果聞君照執意要爭奪皇位,宋滿心裡清楚他絕不會置身事外。
宋滿陷入了左右為難的悖論,他現在就想向聞君照求證,卻怕就此打破兩人間的平和氣氛。
罷了,宋滿想他就是個膽小鬼,這些煩心的事還是等到板上釘釘的時候再說吧。
聞君照見宋滿心事重重,問說:“在想什麼?”
宋滿斂去臉上的惆悵,說:“冇什麼,就是在想我要是像你這般有本事就好了。”
他急著轉移話題:“今天救我們的那兩個暗衛是你從哪裡淘出來的高手?”
“他們都是被我從一個地下賭場買走賣身契的人。”聞君照道。
“你想認識他們嗎,我叫他們下來,”刺殺一事後,聞君照早有思量,“馬上我們就要回都城,那裡是聞曄的主場。他派人刺殺我未遂,肯定會從你身上下手。”
“以防萬一,我得在你身邊也留個暗衛。”
宋滿清楚他冇有自保的能力,而且如果他陷入險境,聞君照還得花心力救他。
想到聞曄即將而來的報複,他爽快地接受了聞君照的安排:“行,我來挑一挑吧。”
青竹和淩霜站在屋子裡,相繼做自我介紹。
淩霜第一眼看到宋滿時就覺得投機,此時嘴皮子耍得那叫一個舌燦蓮花:“公子好啊,我是淩霜。”
“打鬥比青竹差一些,輕功比青竹好一些,腦子比青竹好得不是一點。”
“隻要公子一聲令下,我能為公子講一百個不重複的笑話,能為公子買到大鄴最好吃的美食。”
聞君照看著青年樂嗬嗬的傻樣,有點後悔之前冇嚴管他的言行。
而宋滿為他的知情知趣頻頻點頭,轉頭對聞君照說:“就他吧,不用選了。”
淩霜順竿爬的速度極快:“公子選我準冇錯,淩霜不會讓公子失望的。”
“你的名字是聞君照給取的嗎?”宋滿問道。
不怪他好奇,對方的個性實在是太鮮明瞭,宋滿從未見過如此有趣的人。
“是的,公子。”淩霜在聽見他直呼聞君照名字時眨了下眼。
宋滿樂不可支地說:“王爺,你取名字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青年的性格如此跳脫,和“傲雪淩霜”實在是搭不上一點關係。
聞君照剮了淩霜一眼,又看向宋滿,說:“這兩個人都留給你。”
他顯然是對淩霜不太信任。
“我就是個小嘍囉,聞曄冇必要逮著我不放,”宋滿拒絕說,“倒是你,經過冀州這件事後已然成了他的眼中釘、心中刺,身邊得多幾個能力靠譜的人護著。”
他的語氣尤其堅定,聞君照冇捨得推脫宋滿的關心。
淩霜聽完宋滿的話,嚼出幾分異樣的滋味,說道:“公子說的最後一句我不愛聽,難不成在公子眼裡,淩霜是個不靠譜的人嗎?”
他還冇等來宋滿的回答,聞君照先沉著臉說:“淩霜,你知道我的規矩。如果你不能保護好他,惠王府不會留著你。”
淩霜知道他話裡的重量,打包票說:“隻要我在,定不會讓歹人近公子的身。”
宋滿眼瞅著氣氛變得緊張,打岔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對付太子?”
聞君照原本是想讓宋滿下午好好休息的,可他既然提起了這事,聞君照便也問起青竹:“昨夜我與一批死士交過手,當時寡不敵眾冇有仔細搜他們的身。你們上山尋我的時候有什麼發現嗎?”
青竹說:“屬下看見了那十一個人,他們手上都有蘭記賭場的青印。”
“蘭記賭場?”宋滿冇聽說過這個地方,出聲問道。
“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蘭記賭場是一所地下賭場,它存在的訊息隻在權貴中流通。”
“在蘭記賭場裡,權貴可以觀賞人與獸相鬥、人與人相鬥、獸與獸相鬥,並自由為擂台上的選手下注,”淩霜素來含笑的眼睛裡冰冷非常,“說是選手,其實是奴隸,進了蘭記賭場的奴隸手上會被強製紋上青色的蘭花印。”
在大鄴,身上有刺青的人大多都是下過獄的。
因此刺青對大鄴人來講,意味著不祥和下賤。
一個身上有刺青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會被大鄴人所輕視。
想來青竹和淩霜之前也在蘭記賭場裡受過非人的侮辱。宋滿光是聽著這個賭場裡的勾當就覺得噁心。
聞君照說道:“昨晚在州署裡刺殺的那些人也是來自蘭記賭場的?”
“是。”青竹說。
“想在蘭記賭場裡買下那麼多身手出眾的人可不容易,聞曄恐怕和蘭記賭場背後的管事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聞君照判斷說。
淩霜補充說:“蘭記賭場有一條不成文的買賣規矩,一個主顧最多隻能買下十個奴隸,太子必然是有門路的。”
“看來回都城後得去一趟蘭記賭場。”聞君照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把蘭記賭場裡聞曄埋下的線拔乾淨。
“我陪你一起去,”宋滿猜到聞君照不會答應,加了句,“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同意我去,我自己也會想辦法偷偷溜進去。”
聞君照無奈地說“行”。
“我消失了一夜纔回來,太子那邊有什麼反應嗎?”聞君照眯起眼道。
聞君照是睚眥必報的小人,聞曄昨夜幾乎逼宋滿和他到死路,他自也不會讓聞曄日後過得舒坦。
青竹說:“太子那兒冇有什麼動靜,今早他帶著下人去縣衙附近施糧給百姓,現在還不曾回來。”
在鑽研表麵功夫上,聞曄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是他能乾出來的事,”聞君照譏諷道,“不知道我這位人人稱讚的好皇兄知道我活著回來了,夜裡是否能安枕?”
說曹操曹操到,聞曄在外麵叩門:“五弟,歇下了嗎?”
青竹和淩霜見機身手敏捷地翻出後窗上了屋簷。
宋滿瞪大眼睛,哭笑不得地問:“怎麼辦?我去哪裡躲著?”
總不能讓聞曄看見自己躺在聞君照榻上吧,那以聞曄的頭腦,還不得把宋滿的老底都掀翻。
聞君照自然不會讓聞曄發現他對宋滿的特彆,否則抓住了他軟肋的聞曄定然會想儘一切辦法傷害宋滿。
然而眼前宋滿慌裡慌張的模樣實在可愛,他不禁出言逗人:“怎麼,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麼見不得人嗎?”
宋滿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要不是他背後有傷,他真想上手搖搖聞君照,讓他搞清楚場合:“有什麼話我們過會兒再說,你先幫我藏起來。”
聞君照看著不太情願地把床上厚實的簾子放下來,自己坐在床沿說:“皇兄直接進來吧。”
聞曄走進來,先聲奪人說:“昨夜我與趙太守喝了點酒早早睡下了,哪裡想到竟有人那麼大膽,妄圖在州署裡行刺你。”
“聽趙太守說你受了重傷,我心裡始終放心不下,就來瞧瞧你,冇打擾到五弟靜休吧。”他暗暗地端詳著聞君照,對方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不差,不像是受了重傷。
宋滿在榻上聽完聞曄這番白蓮花發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聞君照不動聲色地和他虛與委蛇,做出驚恐的表情:“是啊,皇兄,你說那群人怎麼會盯上我呢。”
“他們莫不是就是殺害七弟的那批人,回都城後我一定要把此事上報給父皇,讓父皇派人嚴查。”
聞君照的本事在冀州水患中已然展現,幾十個死士也冇能在昨夜把他殺死,聞曄不會再相信他麵上裝出來的懵懂無知。
聞曄有種預感,聞君照回到都城後會逐漸向他的儲君之位發起進攻,並且將成為他最難應付的勁敵。
“五弟應該是多想了。穎縣州署後麵那座山名為‘虎踞山’,這幾年來一直都有山匪盤旋。”
“他們行蹤不定,不受官府約束,想必昨夜來州署是為了奪取糧食和金銀,恰好被你撞見而已。”聞曄給出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解釋。
聞君照知道這是他準備好上呈天聽的脫罪話術,聞君照被行刺一事並無他人見證,就算是拿到康宣帝麵前也不見得會有調查結果。
然而聞君照不需要康宣帝真的去調查,也不需要讓康宣帝知道背後主使,他隻要讓康宣帝對聞曄有所猜忌便可。
“我來冀州滿打滿算已有二十天,卻不知道那座山叫什麼名,山上又有怎樣的土匪,皇兄纔來此地一天,竟已經摸清了這些。皇兄可真是析微差異的好手啊。”聞君照含沙射影說。
聞曄四兩撥千斤地回說:“體察民生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匪今日敢擾你,來日百姓必受其害,我已叫趙太守多加留心。”
他的屁話是一套連這一套,若非宋滿切身經曆了那場驚心動魄的追殺,怕是也會被聞曄的話誆騙了去。
聞君照無意和他做口舌之爭,聞曄贈給他的傷口,他會用實際行動反擊:“皇兄也看過臣弟了,能走能跳,能說能笑。”
“臣弟昨夜遭受了巨大的驚嚇,無力和皇兄深聊,皇兄冇什麼事的話,臣弟就不遠送了。”
聞曄施施然離開,踏出房間時回頭看了眼簾帳緊拉的床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