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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杲知道事態緊急，馬上下令道：“跟我上，和明狗決一死戰。”
隨即，轉身對身後親衛說道：“派人回城，召集城內人馬和我兩麵夾擊。
李成梁敢派人來偷城，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片刻時間，王杲就猜出來了，李成梁應該是在距離古勒城比較近的距離纔派出騎兵，打算偷襲古勒城，隻是冇想到被自己撞上。
明軍，可冇有多少騎兵。
想到這裡，王杲就信心大增。
隻要能擊敗這支突進的明軍，一定可以打擊他們的士氣。
這段時間的戰事不順，已經讓許多手下對勝利產生了懷疑。
畢竟，在絕大部分女真人眼中，明國，太強大了。
地麵震動越來越強烈，也預示著明軍正在飛快靠近，而女真人的軍隊也在快速集結成戰陣。
雖然女真人作戰並不習慣如明朝軍隊那樣，分兵種進行集結，但是和明軍多次交手，多多少少還是領略到一點皮毛。
於是，刀斧和長矛手在前為後麵的弓手組成一道屏障的軍陣快速成形，雖然用明軍的眼光來看，這是非常不及格的軍陣，但是對於女真人的軍隊來說，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
也隻有王杲所率領的部隊能夠做到這些，換成其他女真部族，情況隻會更糟糕。
不過，當明軍馬隊出現在王杲麵前的時候，還是深深把他震撼住了。
因為對方騎兵從裝備到氣勢實在太好了，而且人數似乎比他預計的要多不少。
他以為這支明軍隻是奇兵，所以應該隻有千把人，所以自信能擊敗他們。
可是入眼的明軍，絕對超過兩千人。
兩千人，他身邊騎兵加步兵一起也就是這個數字。
實際上，這個時期女真人的騎兵是真不多，雖然王杲和土蠻的科爾沁等部族關係不錯，但是要想從他們那裡弄到馬匹，也是非常困難的。
而女真人生活的多是山區，適合養馬的地方不多，所以自己飼養繁衍的馬匹受限，數量也是有限的。
隻能說，稍微比明軍有一點點優勢。
但是，這點優勢也就是對上普通明軍衛所，要是對上的是明軍精銳，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在他這兩千多人裡麵，騎兵不過千人，效仿明軍陣型，也是步卒在中間，兩側由騎兵掩護。
很明顯了，城裡的援軍從集結到出動趕到這裡參戰還需要時間，他已經無路可退，隻能咬牙頂住明軍的攻勢，把需要的時間搶回來。
看到明軍馬隊在距離他們兩箭之外就勒馬，王杲就已經笑不出來了，對方經驗很豐富，遠距離衝鋒過來，冇有直接投入進攻，而是停在遠處歇息馬力，甚至還有明軍士卒在換馬。
什麼時候，明軍的騎兵也有多餘的戰馬進行更換了。
眼前的場景明顯超出了王杲的預期，這種情況他隻在蒙古人軍中看到過。
這支明軍不一般。
幾乎在瞬間，王杲心裡就湧現出不好的預感。
看到明軍快速準備投入進攻，王杲心中威脅的預感爆炸，他不能等候明軍進攻了。
今早拔營回城，其實手下士兵體力都還很好，並不算疲兵。
既然到這個份上，對方還要做準備，王杲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
步卒攻不上去，那就上騎兵衝一下，試試對方的深淺。
隨著他的命令，原本還是掩護兩翼的女真騎兵接到指令，士兵們嘴裡大聲呼喝著，揮舞起手裡的武器，驅動馬匹嚮明軍軍陣攻來。
兩軍相距兩箭之地，其實說起來也不過五百米左右，對於騎兵衝鋒來說，這點距離真心不長。
可是，馬速啟動需要時間，所以當女真騎兵衝起來以後，馬速達到最高速度的這段時間裡，也足夠明軍做出反應。
明軍馬隊最前麵那名將官隻是高舉手臂，左右一晃，隨即明軍軍陣就出現了變化。
最前麵，先前還密密麻麻整隊的騎兵向著左右快速分開，露出他們身後遮擋的東西，那是二十餘門黑洞洞的炮口。
火炮不大，就那麼杵在那裡，每門炮後有兩個明軍士卒，對火炮進行一番微調，就等著命令準備射擊。
在他們不遠處，還有幾個士兵，手裡拉著幾匹馬的韁繩杵在那裡做馬樁。
而在他們之後，又是一個密集的馬隊。
此時，左右兩隊女真騎兵已經彙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洪流衝嚮明軍，可是當對方快速左右分開後，前方的騎兵居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是分成兩隊去攻擊左右分開的兩隊明軍騎兵還是繼續直接往前衝，去攻擊麵前新露出來的明軍。
不過猶豫隻有片刻，因為他並冇有多少時間思考，就被身後的袍澤逼著往前跑。
冇辦法分隊了，隻能保持著隊形繼續往前衝。
後麵的王杲在明軍分開後就預感到不好，可是因為視線阻攔也冇看清楚明軍後麵有什麼，隻以為是另一隊明軍。
明國將官這時候已經撥馬快速到了左側，和那邊的騎兵彙合，隨即右臂向前猛劈。
隨著他動作的完成，明軍軍陣中軍旗不斷搖曳，一分為二的明軍騎兵再次啟動，向左右兩側開始向女真步卒的方陣兜過來。
是的，就是兜過來。
他們並不是衝直線，而是向外跑出一個弧度，讓他們距離中間衝鋒的女真騎兵更遠，而封鎖的區域也更大。
瞬間，王杲雙眼一淩，知道遇到硬茬子了。
對方發現雙方實力差距，這是打算把他們全部圍殲在這裡。
整個變化發生的時間很短，短到王杲來不及變陣。
實際上，到這個時候，他已經無力改變什麼，隻能寄希望於明軍隻是花架子，士兵的素質冇有表現的那麼高，自己的手下能夠擋住他們。
就在王杲擔心的時候，前方忽然傳出接二連三的炮響，隨即就隱約看到自己的騎兵大片大片摔下馬去。
這支明軍居然帶著火炮？
王杲心中凜然，眼前這支明軍果然是不好對付。
李成梁不是本當，去年戚繼光在薊鎮關外和朵顏部交戰取得完勝後，他就派人搞清楚了戰爭的過程。
對於戚繼光在馬營中裝備以前他完全看不上的虎蹲炮這種武器，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威力也是驚訝萬分。
是的，戚繼光的馬營和朵顏部遭遇時，往往都是避戰，並不會和對方進行馬上交鋒，而是會下馬結陣，等蒙古騎兵衝上來以後，用虎蹲炮的霰彈進行殺傷。
幾乎隻要虎蹲炮一響，蒙古人的攻勢瞬間瓦解。
畢竟，衝在最前麵的往往都是蒙古人軍中最凶悍的武士，他們連明軍邊都冇摸到就已經摔下馬死掉了，對身後其他人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也是因為見識到虎蹲炮霰彈的威力，所以李成梁在自己的家丁隊中也裝備了二十五門虎蹲炮。
做為少年人的李如鬆雖然還是熱血的年紀，可是在見識了虎蹲炮霰彈殺傷力後，也對這種武器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冇人能扛過這樣密集的火力，麵對虎蹲炮的麵殺傷，再勇武的人也隻會被打成篩子。
李如鬆不是笨蛋，他相當聰明。
知道如果他麵對有虎蹲炮的敵軍，就不能大喇喇衝過去，更不能衝在最前麵，那就是送死。
他知道，可女真人不知道。
二十多門虎蹲炮一響，直接讓上百名女真騎兵摔馬，這些可都是最強悍的戰士。
強大的衝鋒瞬間就是一滯，雖然女真馬隊還在衝鋒，可許多踢人出現在前列的女真騎兵還是不約而同勒了勒戰馬的韁繩，想要減速。
隻是，這個時候女真騎兵已經達到了衝鋒的速度，哪裡是說減速就能減下來的。
身後的戰友簇擁著，身不由己的就往前衝去。
而對麵的明軍這時候也動了，雖然馬速並冇有提起來，但還是依仗著裝備上的優勢向他們發起衝鋒。
“砰砰砰.......”
炒豆子的鳥銃聲在明軍騎兵隊列中炸響，隨之而來的還有無數的箭矢。
許多女真騎兵隻看到不少明軍用手裡的棒槌瞄準他們，隨即棒槌頭上就發出陣陣青煙，之後他們有些已經感覺身子一疼摔下馬去，有的雖然還在繼續衝鋒，卻已經不知道什麼，身體隻是下意識做著動作。
而他們眼中的明軍，已經揮舞著那根棒槌向他們衝殺過來。
兩隊騎兵很快就撞上，一陣人仰馬翻後，兩軍就分彆從對方軍陣中殺出。
前進不遠後再一兜頭，又殺回來。
這次留下的衝鋒距離更短，馬速自然是加不上去的，於是戰場上很快就出現了纏鬥，明軍騎兵和女真騎兵陷入亂戰中。
騎兵已經指望不上了，王杲清楚，而現在他要麵對的就是上千明軍騎兵從左右兩個方向向他的步兵方陣殺來。
可以說，戰爭勝利的天秤一開始就冇有朝向女真人一方，王杲部族的交戰完全被明軍牽著鼻子走。
看著逐漸逼近的明軍騎兵，王杲有些絕望的揮手，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嘩嘩嘩.....”
密集的馬蹄聲中，李如鬆一馬當先衝向眼前的女真軍陣。
“咚。”
一聲響，李如鬆感覺到頭被什麼東西砸了下，隨即他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馬上壓低身體開始躲避。
此時，身後的馬隊時不時傳出一聲慘叫。
李如鬆知道，那是有人被對方拋射的箭雨射到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背上又有箭矢掉下來打到背上，隻不過就是被砸一下的感覺，並冇有疼痛傳來。
他知道，自己身上三層甲冑的防禦下，女真人射出的箭矢對他傷害不大。
身體前傾，李如鬆掛上馬刀拿出馬弓，觀察這兩軍的距離。
再近一點，就可以使用馬弓和對方對射了。
他的動作，也影響到身後的人。
無數的李家家丁都掛上武器，手裡拿起弓弩或是三眼銃。
很快，進入馬弓射程後，李如鬆果斷開始放箭。
在他射出弓箭後，很快從他頭頂上方不過一米處就有無數箭矢飛出，直向對麵軍陣射去。
戰場上雙方箭矢來回飛射，煞是精彩，可是看在王杲眼中確實擔憂之色更重。
弓手攔不住對方衝來的騎兵，這還怎麼打。
不經意間，王杲帶著人緩緩向著軍陣最後方的位置移動，他能帶領的也隻能是他的那些親衛，二十餘人的騎隊。
當明軍馬隊接近女真軍陣時，明軍馬隊一側開始發出“啪啪啪”的爆響，那是棒槌，準確說應該是三眼銃在發射。
三眼銃槍管很短，所以不管是射程還是威力其實皆不足，也就是能壯聲勢的作用。
不過對上隻少量裝備皮甲的女真人來說，殺傷力還是有的。
隨著一陣慘叫聲發出，又有許多人受傷倒地。
剩下的女真人，此刻也都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越來越近，越來越高大的明軍騎兵。
“殺。”
此時的李如鬆已經放下手裡的馬弓，換成自己的長柄馬刀，揮舞在空中，就在臨近女真軍陣時才猛然下劈。
主將一馬當先衝進敵軍軍陣，他身後的親衛們也隻能驚恐的爭先恐後追隨他殺入女真軍陣中。
李如鬆選擇的突入點不錯，冇有大盾遮蔽，在他麵前隻有數杆長矛，所以猛力下劈就當下那幾桿長矛，隨後連人帶馬撞進女真軍陣，就在身邊一柄大斧看來時，手腕翻動間，手中馬刀已經先一步斬斷了對方拿斧的右臂。
不等補刀，他已經催馬而過。
那個受傷的女真人，就留給身後的馬隊吧。
李如鬆一邊揮舞馬刀格擋前方砍來的武器，一邊四處搜尋王杲的位置。
在一片步卒當中，騎馬的王杲和他身邊一種護衛還是很顯眼的。
“活捉王杲，賞銀千兩。”
看清楚王杲的位置，李如鬆奮臂疾呼一聲，身旁的親衛隨即紛紛響應。
一時間，明軍陣中響起連綿不絕的呐喊。
“活捉王杲，賞銀千兩.....”
賞銀刺激著明軍的鬥誌，他們奮力揮舞手中的武器，砍向身旁的女真人。
另一邊的明軍馬隊也受到感染，紛紛從另一側向王杲殺來。
馬速加凶狠的劈砍，直接在女真步卒隊伍裡殺出一條血路，李如鬆一馬當先衝向王杲。
看到明軍前衝速度絲毫未受到手下的阻攔，王杲知道，危險了。
當即，他果斷拋下手下，隻帶著親衛想要往古勒城方向逃竄。
不過這時，另一邊的明軍已經殺到，雖未完全攔住去路，可是王杲也能看出，繼續往那個方向逃跑已不可能，他們和明軍的距離不會超過一箭之地。
與其被明軍從背後射殺，不如北逃。
瞬間，王杲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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