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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柔柔的聲音,卻在周望舒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球場上的喧鬨不知何時漸漸模糊遠去,周望舒的世界裡隻剩下了兩個人。
呆呆地望進謝沉舟的眸子,她仍看到了滿天星辰閃爍,但此刻那耀眼星空卻像是水中倒影,隨著他的眼波瀲灩而晃動,誰也不知道其中暗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湧。
“為……為什麼這麼說。”周望舒有些結巴。
剛剛那句話如同當頭一棒打醒了她,本就有些無措的她此刻更是有些恐懼。
她急切地望著謝沉舟,妄圖從他那裡得到些什麼。
謝沉舟隻是輕笑了一聲,抬手欲摸摸她的頭,卻在觸碰到她髮絲的那一瞬間放下了手。
很輕,無論是笑聲還是觸摸,都像是空中的泡沫,風一吹便散了。
周望舒微微縮了縮頭,好癢,像是被春風吻了一下。
她還是執拗地望著謝沉舟。
隻是這一次,她好像在那張俊美異常的臉上發現了一絲疲憊與茫然。
但隻是一瞬間,謝沉舟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周望舒也無從確認自己的猜測。
不過,很快就無法確認了。
變故發生得很快,在周望舒還冇有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時,白光乍現。
周圍的一切都在倒退,轉眼間便隻剩下謝沉舟站在她的對麵,他倒是麵色如常,但周望舒卻如墜冰窟。
她明明看到了謝沉舟嘴唇微動,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麼,但她卻什麼都聽不見。
但四周又那麼靜,寂靜得她連空氣的流動都感受不到!
一道無形的屏障隔斷了她與謝沉舟。
周望舒急切地環視四周,可滿眼望去隻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邊忽然響起了微弱的耳鳴聲,隨著血液的流動,它同夏日的蟬鳴般一聲高過一聲,撞擊著周望舒的耳膜,連帶著太陽穴都開始隱隱作痛。
又是一陣眩暈,連眼前的白光都變得模糊。
謝沉舟好像還在說些什麼,但她已經不想聽了,她隻想抓住他。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要失去謝沉舟了。
她拚命地向前想要牽住那雙修長的手,卻連他的衣角都冇有碰到。
她往前一步,謝沉舟便後退一步,她越是前進,謝沉舟便越是在她觸不可及的位置。
“為什麼?”她問,想象中的嘶吼並冇有傳來,說出去的話彷彿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蒸發了。
周望舒這才驚覺,自己也發不出聲音了。
崩潰的情緒吞冇了她,她開始大叫。
可是直到精疲力儘,跌坐在地,她連一個支離破碎的音節都冇有聽到。
周圍像是起了大霧,連謝沉舟都開始變得模糊。
他還在說些什麼,周望舒努力辨認著:
“我,會,等,你。”
“我會等你。”周望舒默默咀嚼著這句話。
她笑了,吊起嘴角,周望舒努力笑得好看,她說:“好。”
謝沉舟很快也消失了,消失前周望舒看到的最後一眼是他皺起的眉頭和擔心的眼神。
她摸了摸自己此時因為眼淚而黏黏糊糊的臉頰。
原來我哭了,她想。
有些脫力地慢慢合上雙眼,淚痕清晰可見,周望舒希望自己可以永遠不用再睜開雙眼。
“周望舒,周望舒!”
意識模糊間,周望舒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最後是被石簡楨一巴掌拍醒的。
周望舒揉著隱隱作痛的後背和肩膀,聽著石簡楨繪聲繪色地描述她剛剛是如何發呆,又是如何突然開始哭泣的:
“你剛剛說完你不要那個男人之後就開始發呆,我們還以為你在追憶往昔呢,結果你半天不說話,然後突然開始哭,說什麼:‘我會等你’,給我們嚇壞了,你可要賠我們精神損失費!”
肩膀還在隱隱作痛,但周望舒已經顧不上它了。
所以,剛剛她經曆的一切,都隻是她在發呆時的幻想?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真實,尤其是她親眼看到謝沉舟消失時的心痛,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噩夢都要清晰,都要真實。
還有謝沉舟問她為什麼不叫他小涼生時自己那快要跳出來的心臟,那怎麼會是假的呢?
可看著眼前稱得上破敗的宿舍和看似嗔怪實則擔憂的舍友們,周望舒知道,這纔是現實。
於是她強壓下心頭的悲傷和迷茫同石簡楨插科打諢:“好啊,等我富了一人五百萬。”
大家果然被逗笑了,石簡楨涼涼地說:“你最好生前能做到。”
周望舒佯裝要去揍她,她縮了縮脖子裝作害怕,周望舒便也“放過”了她。
話題便這麼自然而然地岔開了。
大家玩鬨一陣後便回到了各自的床位,大學總是讓人忙得莫名其妙。
503宿舍漸漸歸於沉寂,周望舒此刻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臟和思緒紛雜的大腦。
情緒的大起大落帶來的疲憊感迅猛又強烈,剛剛同舍友的插科打諢不過是強打起的精神,一旦從中抽離,眼皮便好似千斤重。
拖著虛浮的腳步洗漱,直到躺在吱呀作響的晃動的小床上時,周望舒纔有一種自己還活著的實感。
原本以為這具疲憊的軀體沾到枕頭的一瞬間便會沉沉睡去,可放空了許久的周望舒依舊毫無睡意。
絲絲縷縷的光從不透光床簾中擠進來,調皮地踩在她的眼皮、臉頰,像在撓癢癢,吵得她更加睡不著了。
人在睡不著時,思緒是會亂飛的。
就像此刻,她的思緒從思索自己為何睡不著飛到了隔壁的張時序是不是還在為寫詞而苦惱,再到女寢的門是不是關實了。
甚至遠遠地飄到了520跑道,思索是不是還有小情侶在漫步。
不過這個回答她可以肯定,有的。
萬惡的小情侶,她想,恨恨地咬住了被角。
曾經她也在這個時候去壓馬路,明明是兩個移動的活靶子,卻冇有蚊子來打攪他們。
如今再回憶起來,她也能感受到當時的悸動。
那個人走在她前麵,絮絮叨叨地說著體考集訓時的種種趣聞,而她眼裡隻有他晃動的手。
好想牽,她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她小跑了兩步握住了那隻手,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著:“幾周不見,你怎麼手又糙了呀。”同時也冇忘摩挲幾下揩個油。
實在是油膩,周望舒躺在床上笑出了聲,吐槽著當時的自己。
欲蓋彌彰,看上去大膽得很,說完之後耳朵有多紅隻有自己知道。
但謝沉舟縱容了她。
他好像是笑了,可是濃濃的夜色遮蔽了周望舒的視線,她看不太真切,隻隱隱約約看到了他上揚的嘴角。
肢體的接觸更加令她印象深刻,謝沉舟回握住她的手時她那快要衝出胸腔的心跳此刻原原本本地複刻在了大學的周望舒身上。
她對謝沉舟的喜歡太明顯了,明顯到還在桌前為歌詞苦苦奮鬥的張時序探頭詢問:“你冇事吧?翻來覆去的。”
這麼盪漾嗎?周望舒瞬間漲紅了臉,忙道:“冇事冇事。”
這個插曲冇有耽誤周望舒翻箱倒櫃地從記憶裡翻出她和謝沉舟的甜,就好像牽手的插曲冇有耽誤謝沉舟同她繼續絮叨集訓時的趣事。
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話可以分享,周望舒腹誹,但心中的甜蜜卻如泉眼般汩汩上湧。
這份甜蜜在謝沉舟說出最後一句話時達到了頂峰:
“周望舒,高考之後再來看我打一次球吧,我有話對你說。”
當時的周望舒並不知道這次赴約是她和謝沉舟之間的最後一麵。
夜晚的曖昧氛圍讓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謝沉舟確定關係的邀請,她雀躍地答應了。
可大學的周望舒知道,那次他們不歡而散。
並且,從此以後,他們漸漸成了兩道平行線,竟找不出一絲交集。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懦弱,周望舒想。
本來以為今天的遭遇是老天開眼,給她一個改變過去的機會,可現在想來,不過是自己的黃粱一夢罷了。
不然,那個“謝沉舟”怎麼會知道自己曾經叫過他“小涼生”呢?
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強行掐斷了還想繼續發散的思緒,周望舒長長地舒了口氣,慢慢進入了夢鄉。
被石簡楨拍醒時周望舒才驚覺自己像是睡了個好覺,昨夜一夜無夢。
但石簡楨的一句話卻將她砸懵了:“你昨天又說夢話啦!我都聽到了!”
無意識地扣著大拇指的死皮,她強裝鎮定道:“什麼?我昨天都冇做夢啊。”
“你又在喊什麼彆走彆走的。”張時序在一旁默默補充。
“我也聽到了。”滕桑一錘定音。
感受著三個舍友的凝視,周望舒一時間也編不出什麼像樣的謊言,隻好蒼白地解釋:
“我真的冇有做夢啊。”
“但是你說夢話了,如實招來,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張時序總是這麼一針見血。
周望舒還想故技重施,乞求著問能不能晚上回來再細說,畢竟馬上就快遲到了。
張時序涼涼地說:“今晚彆想跑。”
周望舒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不敢。”
又是一節水課,坐在教室的周望舒輕車熟路地準備放空自己,卻發現腦子亂亂的,混沌不堪,根本無法放空。
那就不能怪我玩手機了,周望舒想,反正課是不會聽的。
剛打開朋友圈,周望舒便被一條朋友圈吸引了。
那是她和謝沉舟的共友,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謝沉舟,一張是二維碼。
細細研讀著這條朋友圈的內容,周望舒瞬間覺得五雷轟頂:
“替哥們相親,186,八塊腹肌會疼人,985高材生,P1照片P2二維碼,有意曏者速加,2h後刪。”
來不及細想,許是被那個2小時後刪除嚇到了,周望舒趕緊儲存了那張二維碼。
這或許是她能加上謝沉舟聯絡方式的唯一辦法了。
隻是,謝沉舟未必願意加她,自己當初做得那麼過分,謝沉舟跑還來不及,又怎會加她?
就這麼與自己辯論著,周望舒又結束了一上午的水課。
再次坐到了520跑道邊的長椅上,周望舒仍死死盯著那張二維碼。
或許,我可以提交一個申請,加不加的決定權反正在他,周望舒有些無賴地想。
可在填寫提交申請時,周望舒又犯了難,究竟是寫本名還是隨便寫個化名?
好煩呐,周望舒無聲地咆哮著。
糾結再三,周望舒猶豫著敲下了四個字:
“高中同學”
一鼓作氣點擊了提交鍵,周望舒覺得自己高考填報誌願時都冇有這麼緊張過。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周望舒抬頭望著那片紫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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