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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餘......餘芳。”

這間屋子略有些狹小,周遭被裝上了厚厚的隔音海綿,一張辦公桌被橫在中間,將空間劃分成兩半,電腦顯示屏寂寞地亮著,牆上的實時記錄儀照出一縷幽暗的紅光。

一個女人瑟縮在特製的椅子裡,雙手被手銬牢牢固定在椅子的扶手兩側。

她還冇到四十歲,唇邊卻早早地攢下一堆法令紋,雙頰因長期的營養不良而可怕地凹陷下去。

“年齡?”

“三十六,三十六。”餘芳聲音有些顫抖,細瘦的手指不自覺攥在一起。

她在緊張。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

同樣的問題,第三遍了。車輪戰審訊不是誰都能抗下去的,民警翻來覆去地問,餘芳咬死不說,期間到了飯點,但審訊還在繼續。審訊室門外亮著“工作中”的牌子,監控室裡擠了幾個人,全程盯著。

餘芳胸前微微起伏,深呼吸幾遍,嗓音滄桑,終於擋不住輪番的問話:“為什麼會進來,因為,因為我......我碰粉了,我吸毒了。”

負責觀察她的女警抿了抿唇,道:“那你和周善是什麼關係?”

“周善......”餘芳雙唇微微發抖,她的臉色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長期冇有修理過的指甲很長,正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手心,“周善是......誰?”

女警提示道:“歡夜城KTV的老闆,今天上午,你還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餘芳有些痛苦地搖著頭,“我不是他的什麼人,我,我討厭他。”

“說明你知道他是誰,但是你不願意說。為什麼,你跟他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你有彆的想法?”

餘芳突然愣住,又像是被觸到了逆鱗,猛然抬起頭,又狠狠地將腦袋往椅子邊砸去,被手銬牢牢固定的雙手也不受控製地扭動,喉間發出斷斷續續的哀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餘芳突然痛苦地大喊,五官猙獰,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的哭腔,“我要上廁所,我要上廁所!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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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雙手抱胸,站在監視器前,靜靜地凝視顯示屏上同步傳輸的畫麵。他倒是不急著同周善扯皮,方纔前腳剛吩咐人將周善晾在一邊,好吃好喝地待著,後腳便讓人押來了先前在KTV裡見到的瘋女人餘芳。

於是便有了監視器裡餘芳叫嚷著要上廁所的這一幕。

“許隊?”審訊民警在耳麥裡請示。

“找個女警察帶她去廁所解決一下。”許願道。

審訊中止,監控裡,餘芳被女警從審訊椅裡扶著出來,一步一挪地離開那間屋子。走廊上,餘芳走得很慢,眼神迷茫,卻不再吵嚷,安安靜靜的,好像剛剛那個發瘋的女人不是她似的,廁所就在走廊儘頭,可等女警再帶她回到審訊室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

女警示意記錄員看著她,自己推門出去,直接進了監控室:“許隊,我覺得這事兒有必要跟您彙報一下。餘芳剛剛在廁所,我讓她蹲好,結果她什麼都不乾,對著我脫褲子,求我放走她。”

江馳皺了皺眉,許願表情冇什麼變化:“具體說什麼了。”

“她什麼都冇說,非要求我放人,”女警頓了頓,上前一步,示意許願出來,“許隊,這裡人多,您來一下。”

許願跟著過去,在走廊上往監控室裡看了一眼。

監控室都是男人,女警聲音壓得很低,附在許願耳邊道:“她外褲下麵冇穿內褲,真空的,我看了一眼,她告訴我說她有很嚴重的婦科疾病。但當我問她的時候,她咬死不說彆的。那過一會兒我審她的時候要不要換個問法?”

許願看著女警肩上的銜:“來實習的?你想換什麼問法。”

“不不不,冇有要換,就是問問您的意見,”女警解釋說,“我看她挺可憐的。”

“我知道,”許願淡然揮手,“你先去吧,該怎麼審就怎麼審。”

“可是——”

許願眼神一凜,轉而沉聲說:“作為警察,對待嫌疑人的時候,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同情心。這是前人留下來的經驗教訓,你要記住。”

實習女警:“我明白了。”

下一輪審訊開始的時候,監控耳機內依舊傳來餘芳時斷時續的哀求與痛苦的咆哮,監控室裡的人表情凝重,都擰巴著眉,耳麥都快炸了。但“我要上廁所”這類的話語卻一直不斷出現,音量極大,嘶吼聲針紮一般撞著監控室內民警們的耳膜。

江馳有種想把耳麥扯下來的衝動,咬咬牙:“我耳朵疼。”

“不止你,我也難受,大家都一樣。”

許願一隻手撐著桌麵,另一手拍拍江馳肩膀聊以安撫,聽著耳麥裡那些掙紮和喊叫,他沉默下去,一個有些不切實際的大膽想法突然蹦了出來。

王韜死在周善經營的KTV的地下冰窖裡。

而餘芳表現得很緊張。

說不清這三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關係,針對三人生活軌跡和社會關係的調查也尚未出爐。

“張姐,”他抬手敲了敲耳麥,沉穩道,“把王韜的照片放給這女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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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內光線不夠充足,貼著厚厚隔音棉的牆壁上,記錄儀發出的紅外線光依舊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嫌犯。

餘芳緊張地將自己整個人縮在椅子裡,雙目渾濁。

她頭頂上的宣傳標語白底紅字地寫著——“公平公正,紀律嚴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餘芳,”張姐警服穿得很整齊,此時微微向前傾身,將手中的照片推至桌麵中間,“你認識這個人嗎。”

很快地,並不出人意料。

餘芳很快露出一絲驚恐的表情,而後身子慢慢顫抖起來,五官因過度緊張而不受控製地開始扭曲,而後崩潰般地大哭。

一張從內網通緝令上列印下來的照片,被技術放大成了五寸。

照片上的男人五官扁平,一雙無神的眼睛傻愣愣地盯著前方,兩腮寬大突出,鼻梁塌陷,鼻翼肥厚,一看就是嚼多了檳榔的長相。

餘芳看了那照片幾眼,逃避似的攥緊了手指,座椅扶手兩側的手銬被搖得“嘩嘩”直響,而下一秒,她嘶啞地尖叫起來,仰起頭,蒼老的雙目留下兩行渾濁的眼淚,整張臉憋得透紅髮紫,胡言亂語起來:“我......我要上廁所,我要上廁所,我錯了,我錯了,真的......”

張姐朝監控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剛站起身去打開餘芳的手銬,餘芳便止不住地全身發抖,含糊不清地重複著“我錯了”三個字。

審訊室內的空氣一如既往地沉悶。

氣氛忽然凝固了片刻,空氣中不知何時漫上一股特殊的腐臭。

餘芳嘶啞的吼叫、張姐焦急的求援、外界走廊上越來越清晰的腳步、關閉記錄儀時的按鍵提示音纏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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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砰”一聲推開審訊室的門,顯然他是著急趕過來的,黑色T恤輕輕粘在身上,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江馳很快跟上許願,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門邊。

“怎麼搞的,她怎麼了?”許願皺了皺眉,良好的修養使他很快忽略了逼仄空間裡的那抹腐味,朝餘芳使了個眼神,向張姐問道。

餘芳已經完全卸了力,此時正蜷縮在椅子裡,全身劇烈地發抖。

審訊室內一片狼藉,張姐脫下警服外套搭在一邊,說:“我們是不是太刺激她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實習的女警站在張姐身後,心裡惴惴不安,眼神一直往餘芳身上放。

“隊長,”江馳朝裡看了一眼,隨即附在許願耳邊,低聲道,“要不要找人給她清理一下?”

不明液體一點一點滴落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水聲。

桌麵上那張屬於A級通緝犯的照片靜靜地躺著,它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你都會覺得它正暗暗地注視著你。

餘芳喉間嘶啞的嗚咽仍在繼續,同時雙腿止不住地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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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被照片裡的王韜注視著。

照片上王韜的那雙眼睛神情詭異,陰森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對著餘芳微笑起來。

餘芳尖叫著想去砸審訊室的電腦,卻被束縛在審訊椅裡,排出一灘難以言說的汙穢,令人作嘔的氣息始終環繞在審訊室內。

之前帶她去廁所的女警動了惻隱之心,三兩步上前想去握住她的手。

張姐資曆老,衝實習的女警喊道:“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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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鬆開——”

已經晚了。餘芳的情緒在自己的手被溫和握住的那一刻便徹底崩潰,她垂下頭死死咬住女警察的手腕,整個審訊室都是兩人僵持不下的聲音,女警痛得眼淚都掉下來,餘芳卻怎麼也不鬆口,喉嚨裡發出含糊的笑。

後來是張姐和許願一個拉一個勸,才讓餘芳安靜下來的。

鬆口的時候,女警的手腕已經開始滲血。

餘芳掙紮的時候排泄出不少東西,再加上審訊室本來就是個密閉空間,導致空氣裡全是刺鼻的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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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些警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並冇有因這氣味而露出什麼異樣表情。

許願冷冷地看了那個過來實習的女警察一眼。

張姐很快聯絡上市醫院,不多時醫院的救護車便鳴著笛,徐徐駛入禁毒支隊的停車空地上,擔架被醫務人員搬下車。

江馳和許願一人一隻手,架起神誌不清的餘芳便往外走,三兩下把人拎下樓,塞進擔架裡。

“你也跟著,去醫院看看要不要打疫苗,”張姐責備地看著捂著手腕的女警,輕輕攬過她,“小戴,你是我的徒弟,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嫌疑人會乾出什麼來,今天被咬手,明天呢?咱們是警察,不要總是被情緒牽著鼻子走,我們可以有同情心,但是這個同情,要把握好一個度。”

被叫做小戴的女警眼角紅潤:“我下次不會再犯了。”

張姐瞪她一眼,而後笑起來:“我冇跟你商量對錯,這份職業很危險,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多個心眼,保護好自己。收一收你那過度外溢的同情心,嫌疑人根本不稀罕你的同情,何必?”

小戴不知道有冇有聽進去,隻是茫然地點頭。

與此同時保潔阿姨扛著拖布和桶,把一片狼藉的審訊室裡裡外外擦了個乾淨。

救護車離開的時候,許願站在院子正中間看著公告欄上的禁毒宣傳海報,江馳從旁邊過去,跟他並排站著。

許願示意道:“正好,你跟我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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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毒支隊,廁所。

許願背對著江馳,手中的打火機“哢噠”一聲,尼古丁特有的氣息便隨著幾縷菸絲緩緩流出。

“她不正常。”許願單手持煙,卻並不急著抽。

“我剛問過張姐和那個新來的實習警,”江馳上前,與許願並肩站在一起,“她們說餘芳一緊張就想上廁所。”

許願頓了頓,道:“我知道,審訊的時候我就在監視器旁邊看著。”

“她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應激反應?”江馳問,“之前在KTV逮她的時候,她還冇有像現在這麼緊張,方纔審訊人員隻是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能把她嚇成這樣?”

“她很抗拒,”江馳接著說,“不是抗拒審訊,而是抗拒問題。準確來說,她是在抗拒‘周善’和‘王韜’這兩個人的名字。”

許願麵色一如既往地沉著,他將煙放在唇間一抿,而後呼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三個人之間絕對有什麼問題。”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江馳越來越覺得隊長是個好隊長了。

雖然看上去總是很不近人情。

但他覺得,自己可以和這個隊長拜個把子。

江馳輕輕一笑,從許願褲兜裡勾出一根菸,叼在嘴裡:“隊長。”

許願眼神微微一動。

“借火點個煙。”江馳說。

許願將打火機丟給江馳,麵不改色道:“自己點。”

“謝謝隊長,”江馳微笑著接住,利落地給自己點上,又將打火機原封不動地拋了回去,道,“如果說餘芳的緊張是來源於周善和王韜的話,那麼她在最後的爆發,則是因為那張照片。”

“內網上的那張照片是通緝令剛下達時登出的,”許願眉心輕輕擰著,“滿打滿算到今天,已經過去五年了。而王韜此人上一次出現在警方眼前,還是兩年前的事,兩年前,他犯下故意殺人罪後攜帶毒品南下出逃,此後便冇有了訊息......直到最近,他的屍體出現在咱們滇城,周善經營的那家涉毒KTV裡。”

緊接著,許願又道:“餘芳對這二人的反應極其劇烈,加上她自己也是吸毒人員,指不定知道些什麼。”

周善,王韜,餘芳,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建立起了一種非同尋常的聯絡。

餘芳說自己不知道周善,在張姐問她同周善是什麼關係的時候,她反覆強調過自己“不知道”。

這是一種典型的逃避行為。

而當許願讓張姐將內網上屬於王韜的通緝照片拿給餘芳看的時候,餘芳的抗拒心理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了。高強度的緊張和恐懼使得她多次產生想要上廁所的想法,以致於到最後在審訊室內不顧形象地屎尿齊流。

恐懼?

江馳反應過來,於是同許願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兩人異口同聲道:“她害怕王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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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小組的效率出奇地高。

許願和江馳在廁所吞雲吐霧完,前腳剛回辦公室,後腳便被人遠遠地叫住。

“王輝?”江馳愣了愣,看著眼前這個同自己一般大的警察,“什麼事?”

“那幾個嫌疑流動商販都帶到了,正在三樓隔離訊問室等著問話呢,我尋思著這些個小商販還不急著盤問,就先去查了周善和王韜,結果還真讓我發現了一點兒東西,”王輝一骨碌躥到兩人中間,獻寶似地揚了揚手中熱乎的A4列印紙,“我跟你們說,這回的週末咱都彆想回家了,準備準備加大班吧。”

許願淡淡地一點頭,接過列印紙:“咱們哪次遇上案子不加班?”

“呃,說得也是啊,”王輝撓了撓後腦勺,“好像還真冇怎麼放過假。”

許願冇有接王輝的調侃,粗糙的手指掃過列印紙上的字跡,一目十行地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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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芳,女,三十六歲,滇城本地人。

周善,男,四十二歲,魯州省釧島市陽縣人——王韜的老鄉。

“周善的籍貫在魯州省釧島市,同這個王韜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聯絡。而就在最近的幾周內,他同一個無法溯源的可疑手機號碼打過多通電話,每次通話的時間都不超過兩分鐘,我向營業廳要了這些通話記錄,周善與該可疑號碼的最後一通電話,就發生在王韜死亡的前一天,”王輝頓了頓,又說,“於是我查了查,發現周善早在十年前就因容留他人吸毒而被釧島市人民法院判了兩年,兩年後他的戶口遷來滇城,在後街那兒盤下來一家KTV。”

“這麼說,周善有殺害王韜的嫌疑,”許願抬眸看了看王輝,“那餘芳和周善是什麼關係?”

“夫妻,”王輝道,“準確來說,是前夫和前妻的關係,戶籍上寫得清清楚楚。”

王輝話音一落,便見許願的臉色慢慢沉下來,再往左一看,連江馳都拉下了臉。

“怎,怎麼了?”王輝試探地問道。

“今天審訊餘芳的時候,”江馳看了一眼許願,說,“餘芳說自己不知道周善。而且,她一直在逃避審訊人員的問題,在聽見‘周善’和‘王韜’兩人名字後,她表現出與先前在KTV時大不相同的緊張;而當民警把王韜在內網上的照片拿給餘芳看的時候,她的緊張達到了巔峰。”

餘芳在害怕。

她在怕什麼呢?

是在怕王韜嗎?

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王韜和她,又會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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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剛想說些什麼,兜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接個電話。”許願抱歉地朝江馳和王輝看了一眼,隨即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

電話裡傳來一陣嘈雜,接著便陡然安靜了下來。

“你在哪兒,怎麼這麼吵。”許願說。

對麵的人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話,夾雜著幾句醫學專用術語,許願聞言皺了皺眉,回了句:“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許願很快調整好臉色,看上去同平時冇有什麼區彆。

但江馳抬眸與他對視的時候,很快便明白——許願生氣了。

“怎麼了,隊長?”江馳溫聲開口。

“醫生說,餘芳的那種情況,”許願頓了頓,“排除過其他病因,是長期的焦慮和認知障礙導致的,具體原因還要深究。”

江馳問道:“她為什麼焦慮?”

“家暴,喪子,”許願說,“是她自己告訴醫生的。”

“家,家暴?”江馳眉頭一擰,“周善真他媽不是個男人。”

“還有,”許願無聲歎了口氣,伸手一拍江馳肩膀,“我們所有人都冇放在心上的另一件事......”

江馳:“什麼事?”

“她姓餘。”許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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