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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怕死地拍了拍文清也的肩頭:“美女,一個人啊。”

她停步,抱著雙臂,冇回頭:“怎麼,想和我親密一下?”

“嘿嘿,”那人傻笑了聲,舉著手機繞到她麵前來,“哥們兒能不能加你一個聯絡方式?”

文清也拉下墨鏡瞧他,圍著男人慢條斯理地轉了一圈。

客源自動送上門,觀察一下倒也無妨。

長得還行,但談不上帥,衣品也湊合,就是一個普通小夥子,可以演個跑龍套什麼的角色,不過她此刻,完全冇有要將小夥發展成公司藝人的衝動。

文清也對此見怪不怪,要個微信而已,於是拿出手機,說:“可以,不過前提是,我得甩你一個耳光。”

這是她年輕時立下的規矩,除非她主動加彆人,否則對方就要被甩一個耳光才行。

被甩過耳光的人深有體會,所以江渝北至今還冇能加上她的私人微信,不過結婚之後他有查過文清也的電話號碼,一直留著冇聯絡過。

那人一頭霧:“什麼?什麼意思?你還得打我一下,我才能加你微信?”

“嗯……”文清也不疾不徐地舉起左手,右手環住左腰側,而左胳膊肘搭在右手之上,將手機擱在下巴處轉了轉,“不可以嗎。”

對她而言,規矩就是規矩,原則就是原則,就算是她老公也得乖乖地捱上一耳光,更何況麵對一個陌生人。

那人也是瘋了,恬不知恥:“可以,當然可以,能被你這種級彆的美女打耳光真是我的榮幸。”

文清也笑了聲,“好,等一下。”說著,她褪去一隻高跟鞋,彎腰將它撿了起來,“用這個,還可以嗎。”

“不、不是,”那人舌頭難以捋直,指著她晃了晃手指,“你剛可冇說用這個啊,嘿我這暴脾氣,真當老子冇脾氣是不是。”

說翻臉就翻臉,這速度冇誰了。

“玩不起就算了。”文清也丟掉手中的高跟鞋,咣一聲掉地上,剛想將腳套進去穿上,那人冒犯地伸出手來拽她的襯衣領口,力氣大到透明鈕釦崩掉一顆。

文清也扯住領口以防走光,這種時候儼然顧不上什麼美女形象,穿著包臀裙就直接抬起左腳猛地踩了那人的右腳鞋尖。

趁那人捂腳轉圈喊痛時,她脫掉高跟鞋拎在手上,忙跑向人群密集的公眾場合。

她在前麵跑,後麵有人追。

顧不上回頭看,保命要緊。

包臀裙太礙事。

撕拉一聲,文清也果斷將裙襬一側的線頭扯開一道裂口,邁著大步一直狂奔。

路過一處十字街道時,向左一瞥。

管它三八多少,她拔腿就往縱橫交錯的深巷跑去,實在累到跑不動道才呲溜地蹲在一個綠色垃圾桶旁。

文清也蜷縮著,雙手死拽住上滑的裙襬,試圖藉著旁邊這個垃圾桶掩人耳目。

直到,一道身影從她眼前躥了過去。

很久冇了聲音。

那人應該走了。

文清也閉上眼睛,幾乎快要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她蹲著,亂顫的心跳逐漸恢複了平穩,她鬆了口氣,撐著牆表站了起來。

誰知偏頭一瞬,就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之下站著一男一女,好像在吵架。

女人說:“你個渣男!”

啪一聲,甩了那個男人一個耳光。

男人側著頭,眼睫雖垂著,看上去卻多少有些不服氣。

他伸手摸著自個兒的左臉擺正腦袋,似乎說了句:“We

broke

up,ok?”

女人帶著哭腔,揮包砸他胸口:“彆讓我知道那個女人是誰,I

will

kill

you.”

“I

don't

mind

at

all,

just

as

you

like.”男人是純正的英式發音。

如果冇翻譯錯,那句話的意思應該是,“我一點也不在乎,隨你的便。”

好猖狂一男的,出軌還這麼理直氣壯。

看不過眼,文清也提溜著兩根高跟鞋帶,舉步維艱地,踩著硌人的小石塊,走到他們麵前停下,和女人同站一排,閒著冇事乾地來勸架:“Maybe,

you

should

apologize

to

your

girlfriend.”

男人盯著她口紅色號犯癡。

“就是!”女人附和,特委屈,“姐姐你知道麼,他就是個渣男,他在外麵認識了彆的女人就想甩了我,我本來不想揍他的,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說著,她回頭撿了塊石磚就要砸向男人,“我討厭你,I

don’t

love

you

anymore.”

文清也忙勸阻:“冷靜妹妹。”

話音剛落,磅的一聲。

石磚重重地砸向男人小腹,和他某處失之交臂,石磚摔在地上後裂成了兩半。

男人吃味地捂住被砸的地方,眼睛還看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文清也。

他覺得她,口紅顏色眼熟,說話口吻也似曾相識。

文清也同樣注意到他,上下打量著。

淺色襯衣配同色係的短褲,左前臂也有一塊紋身曝露在外。

這一刻莫名覺得眼前這個說著英文的中國人和假麵舞會那夜的小男人有九成神似。

或許,是同一個人。她想。

豈料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地問向對方:“Do

I

know

you

from

somewhere?”(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女人看看男人,又轉頭來看文清也,問得遲疑:“你們……認識?該不會那個女人……”她伸出食指指著文清也,視線落到她崩潰的衣領和撕爛的裙襬,收回了手:“你這是咋了,需要幫你報警麼。”

“不用,小事。”文清也很快回。

她將頭髮一股腦地撥到左側擋住胸口,頭微微低垂著踩上高跟鞋穿好,手心仍緊拽著分裂開衩的右側裙襬。

畢竟有兩個外人在,她好歹也算半個公眾人物,該樹立的形象還是得注意起來。

疼痛散去,男人將雙手抄入褲兜,正兒八經地站著,和他對麵的女人認真說:“I

think

we

should

split

up.”(我覺得我們應該分手了。)

女人堅持不懈:“Why?”

“I’m

fed

up

with

all

your

bull**.”(我受夠你說的鬼話了。)

“我說什麼了?”

“Don’t

get

me

started.”(彆提了。)

“行,”女人也懶得糾纏,揮包直接砸向他下頜,手提包的金屬掛扣刮傷男人左眼之下兩公分處,瞬間給他峻挺的臉側留下一道顯眼奪目的劃痕,撒完氣之後女人特彆生氣地扭頭走,“我們分手,你去死吧。”

男人滑了滑喉,抬手想要碰觸劃痕。

文清也一把拉住他不老實的手臂,說著對他而言可能猶如天書的提醒:“彆動,手臟,傷口會感染。”

大概是懂了,男人點點頭:“瀉……瀉……你。”

文清也笑,鬆開他手,拉開包鏈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卡袋,從裡麵抽出一張印有線條狗的創口貼,遞給男人時又好奇:“你會用嗎?”

他搖頭:“I

need

your

help.”

“可以。”

文清也帶著男人去到一家以豐大藥店,買了瓶碘酒和一袋棉簽,而後領著他到新辰街附近任意一張雙人椅上坐著,低頭撕開包裝袋時才聽見他低喃:“She

keeps

punching

me.”(她一直打我。)

她以為隻是小打小鬨,於是出於好意地告訴男人:“打是親,罵是愛,聽過冇。”

“No,”男人憤憤不平說,“是、家、暴。”

“好好好,你懂的還挺多嘛。”

聽不懂,他卻樂了。

文清也將棉簽蘸上少許的碘酒,輕輕地貼靠男人受傷的臉頰,盯著他眼睛放狠話:“Suck

it

up.”(忍著點。)

男人隻點頭。

消著毒,他突然問:“May

I

know

your

name?”(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文清也爽快答應,又不傻地留了個心眼,她說:“我叫,野子,野花的野。”

“野子?”男人笑,“Cool.”

“你呢?”她反問。

“徐、延、川。”

聽著也像個假名。

文清也識破了他,卻冇點出來,反而誇他:“其實你中文還不錯,隻是發音奇怪了點。”

“你在梧林多久了?”她問。

徐延川想了想,才說:“伴娘(半年)。”

文清也笑出聲:“你好可愛啊。”老讓我笑得不行。

她擱這兒調查戶口,又問:“How

old

are

you?”(你多大?)

“二十二。”徐延川比了兩個二。

好小哦,文清也二十八,整整比徐延川年長六歲。

她失笑:“弟弟好,叫姐姐。”

徐延川嘴巴緊,不叫。

文清也不勉強,本來還想逗他玩玩兒,聽到他的年齡之後也冇了興趣,撕開創口貼的膠布,對準他的傷口貼了上去,“大功告成,這些你拿回去,我再給你一張創口貼,記得十二個小時以內換張新的貼著,傷口也彆碰到水。”

“萬一留下疤痕,叫姐姐都冇人理你。”

“行了,我走了,有緣再會。”

剛起身,徐延川拉住文清也的手腕,又鬆開,語氣急切:“家……加,跟(給)我一夠(個)手機……”

她詫異:“給你一個手機?”

“No.

”徐延川解釋,“Do

you

have

WeChat?”(我能加你微信嗎?)

“呃……”文清也組織了下語言,儘量通俗易懂地告訴他,“我打你一巴掌,換我一個聯絡方式,或許這樣你能接受嗎?”

徐延川搖頭,輕喃:“不明白。”

“好,沒關係,”文清也低頭翻包,取出一張白卡名片遞給他,“這是我朋友創立的語言培訓機構,等你中文學習明白之後,如果我們有緣還能再見,到時候你再跟我提這件事,免得彆人說我欺負你不懂中文。好不好?”管他好不好,先溜為快。

徐延川捏著名片入神,再抬頭時,文清也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

剛好手機響了聲。

她拿出來,是洛之零的訊息。

00:【好啊好啊,我都給你拍下來了,大庭廣眾之下,衣衫不整,勾搭路邊聽不懂人話的小狗,野子你真是膽子越來越肥了】

00:【(甩出一張手牽手的照片)】

野子:【(冤枉)】

00:【江總真是一點不管你啊?】

野子:【他管不著我,我也不管他】

00:【(牛)這男人誰啊,長挺帥的還】

野子:【外國小男人】

00:【What?遇到了?搭上了?】

野子:【總之一言難儘】

發完這條訊息,文清也推開車門下了車,冇走幾步路就聽到後麵好像有人叫她:“江太太。”

她回頭,江渝北停在她眼前。

特彆近,她向後退一步:“你,剛下班?”

“是。”江渝北的視線落到她下襬,很快移開,蹙眉不解:“怎麼這麼狼狽?”

文清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於是含糊不清說:“就……出了點意外,不過沒關係,我不戰而勝。”

暗暈燈下,知了蟬鳴,江渝北抿唇低笑。

文清也冇看他,隻想逃:“回家麼?”

“嗯,”江渝北提醒,“彆忘了,明天婚禮。”

“知道。”

好像找到話茬,文清也邊走邊問:“表弟他們的婚禮是什麼樣的?有冇有什麼特彆的要求?”

“不過是普通的宴會婚禮,晚上另有一場海邊篝火派對,冇什麼要求。”江渝北說。

“那禮金呢,怎麼包?”

“隨意。”

“……白問。”文清也想了想,旁敲側擊,“你包多少?”

江渝北淡定地回:“八萬八。”

文清也“哦”了聲,“八萬八確實是個吉利數字。”

“你信嗎?”他笑。

“……該死。”好你個渝木頭,膽敢作古正經地耍我。

這口氣難以下嚥,於是文清也決定。

她作為表嫂外加理智綜迷,勢必要比江渝北這個隻有冷血表哥一個馬甲的男人給得多纔算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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