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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細密無聲,飛濺到簷下未燃的琉璃燈上。

封懷劍獨坐室中,突然傳來扳指扣在門框的聲響。他心中一沉,指尖都繃緊了,起身燃燈。陰雨天舊傷疼痛,他的手不覺有些抖,用了些力才穩住火摺子。火焰在燈芯上跳躍,映亮一隅。封懷劍將燈懸於窗外,濛濛霧雨撲到火熱麵頰上,令他稍稍定神。

封懷劍見陸垂衣兩手空空,暗自鬆一口氣。

問春風斷後,他再未見過那柄伴他一路登上劍閣閣主之位的劍。這三年封懷劍幾乎冇再聽過這三個字,有時連他自己都快要忘掉持劍問風的歲月。

陸垂衣似乎心緒尚佳,閒閒道:“點它做什麼。下著雨,一會就滅了。”

這意思是點不點燈都一樣。封懷劍暗忖,雖然那三人並不忌諱彼此,點不點燈確實無甚區彆,但這話既然自陸垂衣口中說出,便意味今夜不會再有人能進來了,他要獨自麵對陸垂衣。

這次封懷劍未及時答話,陸垂衣倒不以為忤,隻道:“紫陽新煉出一批丹藥,給劍閣送去了。”

紫陽真宗身為眾仙門之首,煉丹之術彆有洞天,丹藥向來有價無市。陸垂衣一貫如此,他的補償便是給封懷劍遞的非下不可的台階。

往常封懷劍應一聲,事情就算揭過去了,但這次他不願意。

陸垂衣被一再違逆,側睨封懷劍一眼,黑沉的眼瞳深不見底。

封懷劍靜默無言,心中卻不似麵上平靜。他到底對陸垂衣有許多忌憚。

在那場震動仙門的屠戮前,陸垂衣是名副其實的仙門第一人。長恨劍劍主、紫陽真宗宗主、仙盟首任盟主、殺生道第一人,隨便一個拎出來都在仙門橫著走,何況四者集於一身。

後來陸垂衣雖然引咎辭去宗主之位,盟主之職也讓位於顧弈山,但眾人皆知,這不過是殺神厭倦俗事之下推脫的藉口。

在陸垂衣那柄飲血無數的長恨劍之下,又有誰敢歸咎於他。

即使“紫陽滅鼎”屠殺無數爐鼎,血染紅了半壁紫陽山,仙門也無人出頭問責,甚至行善無數,一向剛直不阿的神醫白玉京都緘口不言。

時至今日,紫陽真宗依舊在陸垂衣授意下蒐羅爐鼎,一一殺之。多年打殺之下,仙門已許久未見爐鼎蹤跡,或許封懷劍是仙門中唯一還活著的爐鼎。

陸垂衣展開手,露出手中一顆蠶豆大小的圓球,球身浮雕細細塑出蝶戀花的圖案。他揚手拋給封懷劍,封懷劍下意識接了,方握住那小球,那東西便在他手心裡活物般震顫不休。

封懷劍麵色一變,著力擲出。他使的力道太大,手腕那條剛長成的脆弱筋脈登時抽痛。

陸垂衣掃了他一眼,麵掛寒霜:“欠管教。物歸原主,謝都不謝一聲。手好全了,這麼扔東西?”

“……什麼物歸原主?”

“你的問春風。不認得了?”

封懷劍霎時麵無血色。他緩緩環顧四下,找尋什麼東西似的,終於目光落到自己身旁的插花玉瓶上,劈手抄起來便朝陸垂衣砸去。

陸垂衣撤了半步,冷冷一哂:“我才走幾日,顧弈山就能給你慣成這樣。”

封懷劍驚痛地盯著那嵌入地麵的緬鈴,心口狂跳,手指深深陷入掌心。

陸垂衣看著他,漸漸蹙起眉,忽地拂袖而去。

封懷劍右臂顫抖不休,隻覺殺意難抑。

房門又開時那早已不再用劍的劍閣魁首竟袖盈劍氣,憑空如手握三尺青鋒,疾逾飛電,破空襲去,正是昔年屠龍的殺式“占儘春風”。

顧弈山明知封懷劍功力儘廢,也不自覺退避半步抬掌相抗,但那無源可支的劍氣一瞬便消散了。

封懷劍晃了一晃,顧弈山立刻扶住他,捧著他的臉:“你怎麼了?”

封懷劍一手撐著桌子:“我的劍……”

顧弈山一頓,撫他的背:“慢慢說。怎麼回事?”

封懷劍說不出口,看一眼那不堪的東西,喉間血腥翻湧。

顧弈山扶著他坐下,撿出那物件細看,眉間一鬆,順手扔出窗外:“他說什麼你都信。冇事,這不是玄鐵。”

封懷劍聞言,死而複生般深深喘了口氣。

顧弈山讓他半躺下,把脈時陸垂衣回來了,身後跟著無憂樓的醫師。

顧弈山麵色凝沉:“不成。得請白玉京來。”

聞言陸垂衣冷笑一聲:“嬌氣。”

顧弈山仍是把著封懷劍的手腕不放,陸垂衣待了片刻,心中莫名煩鬱,索性戴上手套:“我走幾日,要什麼藥去紫陽真宗拿。”

顧弈山凝神細細探著封懷劍經脈,口中漫應:“知道——你去中州?”

“找人。”

“百曉生有訊息了?”

“冇有。”陸垂衣踏過碎玉紛紛,“我自己想去找找。”

夜沉如死,蓮花山莊守門之人對燭空坐。今夜無人求醫,也無人乞食,似乎是難得的太平之夜。

隱隱有踏踏馬蹄聲傳來,守門人披衣挑燈,推門望去。

一匹白影自黑夜中馳來。

守門人看清那銀鑣玉轡,呼道:“莊主!”

禦馬之人一手勒馬。白馬長嘶一聲,踏了幾步,停在山門前。昏黃的燈籠映在他麵上,頰似暖玉,目如蓮瓣,正是玉蓮濟世白玉京。

他對守門人略一點頭:“請開門。有些事,不必候我。”

守門人目送那匹白馬遠去,冇入蕭蕭遠山。

封懷劍躺在榻上,顧弈山輕輕按了按他臉上的紅腫:“為什麼捱打?做錯事了?”

封懷劍微微搖頭,半闔著眼,倦極的樣子。顧弈山欲再問,房門被叩響。

顧弈山起身相迎,領白玉京入拔步床:“勞煩白莊主。實在是事出緊急,才漏夜請你來。”

白玉京道:“無妨。”

他甫一挨著封懷劍手腕,眉間便微微皺起。片刻,他解下腰間繡囊,取出一朵玉雕蓮花,花蕊是九根玉針。

蓮花山莊醫術一脈不外傳,白玉京施針時,閒人皆要退避。顧弈山知道他的規矩,索性出了門。

顧弈山走後,封懷劍全不似方纔頹懨,自己坐起身,解開裡衣。他久不見天日,膚色白皙,那些青紫暗紅的痕跡便尤為注目。

白玉京仍冇有說什麼,隻拈出第一根玉針。他好像看不見那些痕跡,也看不到封懷劍麵上的傷痕。

白玉京施針時很專注,垂著眼睛,像一顆嬌嫩花苞,有瑩潤泛粉的瓣。白玉京抬眼,花苞便綻開,露出裡麵圓圓的蓮子。那清亮的眼睛看著封懷劍:“你不該傷這麼重。”

封懷劍苦笑:“對不住,玉京。是我自己震傷了心脈。”

白玉京隱有怒意。他生起氣時都帶著些溫柔的意味,封懷劍等著他的責怪,卻隻聽一聲憂邑歎息。

“就算要見我……”

封懷劍笑:“輕傷哪請得來你。”

白玉京輕輕歎一聲:“你要做什麼?”

“我要出去。”封懷劍緊緊按住白玉京的手,眸如燃燭,“我得走。”

白玉京默然片刻,道:“好。我想辦法。你不要著急,也不要再傷害自己,你……你的手不能這樣用力。”

封懷劍也覺出自己手指仍在微微顫抖。他收回手,輕輕一笑:“我的手能不能用,還有什麼區彆?”

白玉京垂眼,搖了搖頭:“不要這樣說。我會想辦法。”

封懷劍道:“我知道。我信你。”

顧弈山送走了白玉京,回來便見封懷劍側身蜷在床榻最裡側,似乎已經睡熟了。顧弈山明知他是裝睡,也冇有挑破,隻給他蓋好被子。

顧弈山冇有離去,就宿在忘憂樓。細雨不停,隻聞一夜簷聲。身側人咫尺之遙,卻似相隔千裡,一如初遇時隔江而眺,遠望不聞。

那是很多年前了。

那一屆的宗門大典各派掌門難得齊聚一堂,各派佼佼門生也在,眾人至少都聽說過名姓,彼此寒暄談笑,客氣守禮。

那時無人知曉問春風,旁人提起封懷劍,隻知他是劍仙的關門弟子。冇有人關心他的名姓,他就隻是劍仙的小弟子而已。

顧弈山應付一陣,心下無味,臨窗遠望,正看見堤邊一行年紀尚小的少男少女說說笑笑,皆著劍閣子弟的白衣。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劍閣弟子格外惹眼,他眉眼清俊,目光昭章,抱劍而笑,似一縷悠悠清風。他雖一路隨同這群少年,卻並不與他們嬉鬨,舉止沉穩,似乎是在照看自己的師弟師妹。

那群劍閣弟子沿著河堤一路折柳,都遞到他們師兄手中,那少年便將劍負在身後,手指翻飛編出柳冠分給他們。有弟子打鬨間失手,河裡便多了個嫩綠的枝環,順水悠悠而下。

那少年手指間纏繞著柳枝,他的劍穗恰也是綠色,在春風中搖曳,仿如新柳。

顧弈山不知為何看了那群少年許久。他身旁湊過來一人,指著那負劍少年:“那就是劍仙的小弟子,劍閣新一任首席弟子。劍仙三個弟子,偏偏選了他做首席,想必非同一般。”

顧弈山心想,倒是少年練達,望之氣度不凡。

“劍閣最年少的首席。”那人話中有話,“不知他得了劍仙幾分真傳……還是隻得了劍仙的姓。”

問春風出鞘即揚名,封懷劍奪得那一屆大比的魁首。在各色目光中這最年輕的劍閣首席露出一個神采飛揚的笑,端正拱手道,承讓。

封懷劍在場上瀟灑自在,到了各派掌門麵前也舉止自若,行過禮便立在劍閣閣主身旁,微微垂首聽眾人交談,不時笑一笑。“問春風”碧綠的劍穗如柳枝般依依垂在他的肩頭,一晃一晃,顧弈山不自覺盯著那劍穗看。

劍閣閣主似乎很縱容他這位關門弟子,見封懷劍拘在這裡無事可做便讓他退下,過一會顧弈山便又隱隱聽見笑鬨聲,他望去,見封懷劍在他的師弟師妹簇擁中抱劍而笑,不矜不伐。

他們的話語隨春風拂到他耳邊。

“師兄,你拿了魁首之後要做什麼?”

封懷劍悠悠笑道:“不做什麼……啊,我要下山。”

顧弈山心道,又是匡扶眾生那一套。還是彆下山了,好好練你的劍。劍閣規訓便是上問劍道下問蒼生,百年下來,一些弟子平生除去問劍伏妖萬事不諳如同木頭,另一些弟子入世後被萬丈紅塵絆住再難脫身,儘執念於一些虛無縹緲之事。

仙門皆知,劍閣儘出劍癡和情種。即使是劍仙仍脫不開這兩條路,又做劍癡,又做情種。

一師妹訝道:“師兄不趁此閉關修煉,再上一層樓麼?我觀師兄方纔那一戰,感觸頗多。”

封懷劍思索片刻,道:“揚州的花要開了,我去看看。”

一師弟道:“師兄年年外出遊曆。那些地方有什麼好的,左不過是山是水……”

封懷劍隻笑道:“天地豈不寬。”

顧弈山微微皺起眉。最好的年紀,曠世的天資,百年難遇的師門,那少年卻毫不在意,逍遙無拘。

他看上去無牽無掛,似乎除了那柄問春風,再不會揹負任何東西。

青嶽宗離開時,顧弈山沿江流而行,經過一處水渦,一個柳環在其中打著轉。顧弈山想起那灑落少年,莫名撈起柳環,藏在袖中。

封懷劍的呼吸漸漸綿長。

顧弈山把他往懷裡抱了抱,封懷劍察覺到暖意,便舒展開貼到他懷中。

昔年封懷劍臨風蕭蕭,好似天下人都留不住他的腳步。如今他在顧弈山身邊安睡,也隻占一點地方,好像能輕易扣押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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