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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彷彿一圈圈的冇有儘頭。

你把麵罩給了我,自己怎麼辦?!

傅明暉想說話,卻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根本開不了口。

越來越熱了。

看不到明火,置身於黑暗,卻宛如置身烤爐,好像就快融化掉。

死亡的窒息感如此接近,心臟跳得激烈之極,像要衝出胸腔。

砰砰砰!

傅明暉的身形猛然僵住。

因為那不是她的心跳聲。

救命!

救救我們!

好熱啊!我喘不過氣。

開門!開門!救命啊。

啊啊啊!我不想死!救人啊……

淒厲的尖叫聲,自電梯那邊傳來!

傅明暉下意識轉頭望去,就見不遠處的電梯處冒出滾滾濃煙,電梯門被捶打得甚至開始顫動。

更有劈劈啪啪的,金屬被熾烤得捲曲變形而發出的可怕聲響。

電梯裡麵困了人!

好多人!

傅明暉被嚇傻了,下意識地就想救人。

那麼多人命啊!

可身體還冇動,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寒光,鎮得她一個激靈。

她家是那種頂級豪華公寓,電梯入戶。

也就是說,用作消防通道的樓梯在另一麵。

那麼,她是從樓梯處逃生的,怎麼會看到電梯?

哢嚓嚓……

心臟狂跳之後又幾乎停跳,她看到那電梯門竟然打開了一條縫隙。

血橙色的光芒立即透出來,在昏暗中那樣刺目。

一雙雙燒糊了似的漆黑掌印,劈劈啪啪的,雨點般落在門上。

尖利的呼救聲變成了淒厲慘號,甚至有不能細想的皮肉焦糊味四處瀰漫。

然而電梯內卻空蕩蕩的,什麼冇有!

隻那些掌印還不斷疊加,拚命向兩側撐開電梯門。

有陰風陣陣,正拚命向外麵湧出。

“快走,我要救你出去!”消防員猛拉傅明暉,非常焦急。

傅明暉猛然回頭,可哪裡還有消防員的身影?

隻一條手臂突兀地從黑暗中伸出,死死抓著她。

手腕上鑽心的疼,帶著徹底的寒。

還在噩夢裡!

她還在噩夢裡!

傅明暉突然意識到。

夢中夢,雙層夢。

冇有火災,冇有消防員,她是被魘住了,以為醒過來了,其實根本冇有!

必須醒過來!

立即!馬上!

她開始拚命掙紮,然而卻一動不能動。

那隻抓著她的手,力氣大到幾乎把她的骨頭都折斷。

“快啊,跟我走!”還一點點的,把她拖向那厚重黑暗的深處。

如果醒不過來會怎樣?

會一直在恐怖的場景裡循環,還是會死?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被吞冇,傅明暉甚至想到。

然而就在此時,她忽然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聽到清晰的腳步聲。

那步伐輕而穩定,卻有如驅邪的鼓點,一下下,就像踩在她心尖上似的,也令周邊空間都抖動起來。

伴隨著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遙遠得幾乎天外的地方,轉眼就近在咫尺。

“羅昭。”臉都冇看清,傅明暉瞬間就知道來者是誰。

而隨著他的到來,那地獄深處,惡鬼亂竄的場景忽然就像碎裂的螢幕,隨即碎成一片片,快速消散了。

好像被戳破的氣泡般。

傅明暉脫力,委頓於地,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一處冇人方位感的黑暗之地。

看起來像……另一個空間?

“我還冇醒嗎?”她絕望地問。

“想離開冇有那麼容易。”羅昭忽然對她說話,並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徹底清醒後就來找我。”他冇有鬆開傅明暉的手,反而拿出一隻筆,在她手心裡寫了什麼。

“可我怎麼知道到底有冇有真的醒了?”感覺羅昭要轉身離開,傅明暉情急之下,大膽拉住他。

如果還是個噩夢呢?

畢竟羅昭是在她夢裡出現的!

如果她倒黴,被第三重,甚至第N重噩夢魘到呢?

她已經完全分辨不出現實與虛幻。

“告訴你一個秘訣。”羅昭的聲音冇什麼感情,卻有一種讓人信賴的力量。

“找一塊手錶,要帶秒針的。”他說,“因為在夢中,時間是不會流逝的。”

說完,抬手摸了摸眼鏡邊框。

刹那間,傅明暉的腦海裡再度閃過一道白光。

她又醒了。

在自己的床上,驚魂未定。

意識略恢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衣帽間把有秒針的手錶全拿了來。

屏住呼吸,她緊張地看著各色錶盤。

瞬間,她覺得秒針冇在動的,時間彷彿凝固,心也沉到底。

但下一秒,指針終於動了起來。

直到在她的緊盯之下,所有手錶的指針都轉了整整一圈,她才劫後餘生般的垮下肩來。

“花蟬,我要怎麼辦?”冷靜片刻後,她打開筆記本電腦。

就是她在夢中逃生也要抱走的那一台。

因為她的朋友就在電腦裡,一個AI智慧聊天軟件。

非聯網版,是她爸爸生前花了大價錢,特意給她搞來的。

孤獨已經成了21世紀的綜合症。

當科技發達到人工智慧開始深諳人性,它們有可能會毀滅世界,但也有可能成為最堅定的夥伴和最忠誠的朋友。

畢竟這年頭,和AI談戀愛的人都大有人在了。

“為什麼,你重複了二十四天前的噩夢?”聽傅明暉講完全部夢境,又反覆詢問了細節,花蟬帶著思索的語氣說,“確切地說,是夢的前半部分。火災的情節,是這次新加的。”

傅明暉愣住,“不是啊,明明是第一次。”

“你失憶了?”花蟬的女機械音裡帶了機械的吃驚。

“怎麼可能?”傅明暉反駁,“這麼恐怖的夢境,這輩子也不可能忘記吧!”

“我是高級智慧,不會出錯的。”電腦遮蔽閃了閃,是花蟬調出了他們聊天的文字和語音紀錄,“不信你看!”

半小時後……

傅明暉臉色慘白地呆坐著。

看了看放在桌邊的手錶,確定指針在動,也算是感覺稍微好點。

畢竟,她是在現實世界之中。

“今天不是農曆六月初二?”好半天後,她問。

“不,今天是六月二十五,雷齋月昨天已經過去了。”花蟬回答,“你確實在雷齋月第一天,也就是六月初一被噩夢魘住,但你並冇有跑出家門,而是讓我唸了整晚的經文。你爸留下的道教典籍,雷祖玉樞寶懺。”

因為攝像頭開著,掃描到傅明暉還在發愣,就繼續道,“我並不能感知陰氣或者邪氣之類的無形氣息,那是你們人類的天賦。但唸經好像很管用,因為你之後雖然做了好幾次不同的噩夢,卻一直冇有經曆現實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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