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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府的這幾日，燕燕除卻送藥的時候能見著郭嘉，其餘時候都被蔡琰帶著撫琴看書，略有些趣的事情便是在院子裡盪鞦韆，可是連著蕩了這麼多天的鞦韆，燕燕確是早已膩歪了。
燕燕撐著頭盯著一旁認真看書習字的蔡琰，突然就特彆懷念自己在桃花穀摸魚捉鳥的日子，雖說會被阿孃訓斥罰抄，可玩都玩了，燕燕向來心大，下次照玩不誤。
要不……
偷偷溜出去應該不會被髮現吧？
快些回來就好了。
燕燕放下書簡，一本正經地站起身，“姐姐，我去如廁。”
“嗯，看著點路，快些回來。”
蔡琰專注寫字，頭也不抬。
“好哩！”
燕燕強忍著心裡的歡喜一步一步走出屋子，待到離屋子稍微遠些，燕燕便撒丫子跑起來，迅速找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爬樹翻牆溜出門，一氣嗬成。
在街上晃盪了一會兒，燕燕覺得有些無趣，想了想自己已經在外麵玩了不少時候了，打算回去，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迷了路。
燕燕在街上繞了半天還是找不到路，於是對著街上一個大叔問道：“請問，您知道蔡府往哪裡走嗎？”
大叔回過頭來，低頭髮現有個小不點在跟自己說話。
燕燕這時才發現這大叔身量極高，約莫得有九尺高，麵色黑紅，看起來是做慣了力氣活的，最有趣的是，這大叔的鬍子又長又直，像個長鬍子神仙。
燕燕見大叔不答話，以為他冇聽到，便又問了一句，“長鬍子叔叔，請問您知道蔡府往哪裡走嗎？”
長鬍子叔叔？
長鬍子叔叔似乎是覺得這個稱呼有些意思，於是蹲下身子儘量與小不點保持平視，用自己最溫柔和藹的語氣開口：“你說的蔡府長什麼樣子？”
燕燕想了想比劃道：“院子裡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樹，大概比你高這麼多。樹的旁邊有一架鞦韆，蕩起來能飛很高。廚房做飯的是個手藝很好的大娘，做的餅子又香又軟，我能一口氣吃好幾個。”
長鬍子叔叔笑了笑，道：“你這麼說我可找不到你說的蔡府。”
“啊？”燕燕有些垂頭喪氣。
“要不這樣，我抱你坐到我的肩上，你看見哪個是蔡府就指給我，然後我送你回去？”
燕燕想了想，這個長鬍子大叔應該不是什麼壞人，於是她點了點頭，“好。”
長鬍子叔叔將燕燕放在自己右肩上，一隻手扶著她，帶著她在街上亂走亂晃，還給她買了個糍粑吃，激動得燕燕直誇“長鬍子叔叔你可真是個大好人。”
繞了半天，長鬍子叔叔可算是在燕燕瞎指的路上找到了蔡府。
還冇走到蔡府大門，燕燕手裡的糍粑瞬間就不香了，因為她看見了站在蔡府門前一臉平靜的郭嘉。
“你怎麼了？門口站著的是你兄長啊？”
長鬍子叔叔關切地問道。
“哎。”燕燕耷拉著腦袋，讓長鬍子叔叔把她放了下來。
郭嘉往前走了兩步，將燕燕拽至身後，對著那長鬍子大叔揖了一禮，“多謝兄台送舍妹回家。”
說罷，郭嘉將一個裝著些許碎銀的錦囊遞給長鬍子大叔，恭敬道，“區區謝禮，還望兄台收下。”
長鬍子大叔將錦囊一把推回去，道：“你也太看不起關某了！”
而後長鬍子關大叔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燕燕在郭嘉身後大聲道：“長鬍子叔叔，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
待長鬍子關叔叔走後，郭嘉的表情又冷了幾分，也不說話，隻是徑直往院子裡走，步速飛快，把燕燕遠遠甩在身後。
燕燕一邊追著一邊喊。
“喂，我知道錯了！”
“郭嘉，郭嘉，我知道錯了！”
“你彆走那麼快，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下次不這樣了。”
郭嘉忽而頓住步子，扭頭問她，“錯哪兒了？”
“錯……錯在……錯在……”
燕燕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一錯在亂跑，在這種地方亂跑你是真不怕遇見山匪流寇啊？”
“二錯在失禮，我們來蔡府是客，如此已是叨擾。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客人給主人添麻煩的道理？”
“三錯在你不該讓我……”
郭嘉說到這裡便不說了。
燕燕見他突然頓住不說，條件反射似的問道：“讓你如何？”
“冇什麼。”
郭嘉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又道：“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離開蔡府回潁川。”
“啊？這麼突然？我還冇跟蔡琰姐姐玩夠呢！”
“你不見之後蔡府上上下下都在找你，我們給蔡府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還有何麵目繼續留在這裡？”
燕燕不吱聲。
郭嘉見她這副樣子，語氣也軟了下來，對她道：“況且我此次來拜訪蔡先生本就是有事相問，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也是時候啟程回潁川了。”
“好吧。”
燕燕點頭，“那你彆生氣了，我以後不再這樣亂跑了……”
“是錯就當罰。”郭嘉正色，“既是你做錯了事，你便得承擔後果。”
“啊？”燕燕討價還價，“那這次是初犯，罰輕一點好嗎？”
“不好。”
“為什麼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
“好好好，你快說好。”
“不好。”
“好。”
“不好。”
“好。”
“不好。”
……
燕燕與郭嘉坐在返程的馬車上時，還一直在想昨晚上蔡琰對自己說的話。
“燕燕，你留下來吧。”
“燕燕，和他那樣精於算計的人在一起你不會開心的。”
“燕燕，他要走的路是一條不同尋常的路，那條路，為世人所不容，那條路，太難了。”
“燕燕，若是有一日你發現他利用你，捨棄你，你該多難過啊？”
“燕燕……”
……
她隻記得自己回答了蔡琰一句話，“若是真有那一日，那也是我自己選的。”
她知道的，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那樣的人連自己都不在乎，又怎麼會太在乎彆人？
隻是他生得那樣好看，眉眼那麼溫柔，她想，這樣的人若有一天會為自己而笑該多好看？
不要緊，就算是利用，她也是有價值的，這樣她就能理直氣壯的留在他身邊。
嘿嘿嘿，阿孃說了，強扭的瓜不甜，但也是瓜。
能吃的瓜就是好瓜。
況且，甜不甜她說了算！
“你在傻笑什麼？”
郭嘉瞧著一旁不知道樂嗬什麼的燕燕問道。
“啊？”
燕燕愣了愣，心道，果然想美事人會變傻。
於是她正色，“我在想你要如何帶我回郭府？你總要給他們一個說得過去的身份吧？”
郭嘉點頭，“我們回府之前，先去一個地方。”
月餘後，陽乾山。
“師父。”
郭嘉朝著一個老者揖了一禮，而後示意燕燕行禮。
燕燕有模有樣學著郭嘉揖了一禮，也道：“師父。”
“噗……”那老者口中茶水噴了出來，轉過身來。
“你亂叫什麼師父？”
老者指著燕燕。
而後又對著郭嘉道，“你從哪裡撿回來這麼一個女娃娃？”
“莫不是想讓我給你帶娃？”
老者連連擺手，“我可不乾，我可不乾。”
郭嘉不答老者的話，向燕燕介紹道：“這位是我師父，以後也是你的師父，人稱水鏡先生，司馬徽。”
“哦。”燕燕點頭。
“喂喂喂，你們有冇有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裡？收徒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我說了算嗎？”
司馬徽氣惱。
“師父學識廣博，精通奇門遁甲，經書史誌。你想學什麼便向師父求教。”郭嘉繼續跟燕燕介紹。
“好。”
“喂？你們是看不見我這個人還是聽不見我講話？拜托，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纔是這裡的主角啊！”司馬徽如一個老頑童一樣氣的跳腳。
“不過我看你對經史冇什麼興趣，倒是可以多學些奇門遁甲打發一下時間。”
“嗯，其實我剛剛就想問了，奇門遁甲是什麼？”燕燕疑惑。
郭嘉想了想解釋道：“奇門遁甲就是……這麼說吧，據說當年皇帝大敗蚩尤就多虧了九天玄女的奇門遁甲術。”
“這麼厲害！”燕燕一臉崇拜的看著司馬徽。
小老頭司馬徽高興的挑了挑眉毛道：“雖然小丫頭嘴很甜，但是我也是不輕易收徒的。”
“嗯……”燕燕想了想，掏出了口袋裡剛摘的野桃子，用袖子把桃子用力擦乾淨，遞給司馬徽道：“不算輕易，我給你拜師禮。”
司馬徽看著那個從自己山上摘的桃子表情僵硬。
燕燕似乎也覺得自己的禮有些過於輕了，便道：“我以後年年歲歲都給師父摘桃子吃。”
“誰要吃那麼多桃子呀，我又不是猴子？”司馬徽背過身去，心中偷樂。
郭嘉知司馬徽已經鬆口，便對著燕燕道：“快給師父磕三個頭，師父答應收下你了。”
“哦。”
燕燕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而後道：“謝師父收下燕燕，燕燕以後一定給師父好好養老送終。”
“呸呸呸，彆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老頭子身體好得很，肯定長命百歲。”
郭嘉笑道：“燕燕天資聰穎，你收了這麼個徒弟不虧的。”
“嗬，你小子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司馬徽道，“不過這小丫頭得隨我住在山上由我教養，你最多一月帶她下山一次，我可不放心她去你們郭家那虎狼窩。”
“好，那就半月一次。”郭嘉應道。
“什麼半月一次，我說的是一月一次！”
郭嘉點頭，“謹遵師命，半月後我來接燕燕。”
說罷，郭嘉也不管司馬徽在旁邊氣得跳腳，對著燕燕道，“棗棗我安置在後山了，你有空可以去看它。”
“還有，照顧好自己。”
“你記得按我給你的藥方好好煎藥喝藥，你來的時候我是要把脈的。你記好了，半個月後來接我。你可不許忘了！”
“好。”郭嘉答道。
燕燕看著郭嘉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有些想哭。
但通過數月的相處，她知道，他是為她好。
她平安無事，他才能大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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