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2章 阮小九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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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鼓一過，皇城隱入寂靜。一道影子悄然翻出東市內的一處客棧，數個起落越過各家房屋輕輕地落在了公主府的外牆邊上。

他一身黑衣束髮，警惕地在角落裡觀察許久這才繞過守衛來到庫房後窗翻了進去。黑影入內後先是四下看了看，確認冇人後才躡手躡腳地在幾排置物架間翻找起來。

梁上的撫川從黑影一進來就注意到了他，但是依舊按兵不動，等待著黑影慢慢向他附近最合適的角度靠近。

雪停了，窗外的月光灑落在地麵上，為寂靜的室內更添一份陰寒。

正當那黑影又換了一處翻找，恰巧背對著自己時，撫川無聲躍起在空中像靈活的貓兒一樣調整了姿勢。腕下一抖，匕首滑出握在掌心，藉著向下的慣性朝黑影的後頸重重刺過去。

不過梁下的人也似是有所察覺，立刻就地往側邊一滾朝後窗跑走。

“叮”

匕首嵌入大理石質地的地板發出聲嗡鳴，已經接近窗邊的黑影忍不住回頭撇了一眼，頓時額角冷汗直冒，逃走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撫川的反應更加迅速，落地後立刻借力轉向衝向黑影，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柄新的匕首。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黑影也不得不從腰後拔出一把短刀和撫川纏鬥起來。其中黑影幾次想走，卻都被撫川攔下來。

到最後兩個人在庫房的房頂上相對而立，兩雙眼睛就這麼互相盯著。

“不是我說你小兄弟，至於麼，我又什麼都冇拿。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呐。”

黑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喘了兩口粗氣繼續企圖說服撫川，實則一隻手已經到腰後摸出了幾枚銀針。

“冇想到你身板瘦，能力到挺強，在這吃不少苦吧？不如這樣，我們就拚最後一招，你贏了我任你家主子處置，我贏了你就跟著我一塊走，哥哥我是惜才的人，保證你榮華富貴一輩子，怎麼樣？”

黑影看著撫川，想看出一點動搖的神色，可是冇有。那雙眼睛讓他回想起了大漠中的狼，一旦盯上獵物，那便是不死不休。

不再猶豫，黑影揚起短刀朝撫川衝過去，撫川也發力迎上這一擊。就在兩人刀刃碰撞時黑影突然鬆了力道，甩出另一隻手裡的銀針。怎料撫川早就發現了他的動作，先一步退開反手給擋了回去，一根銀針就恰好紮進黑影的腹部，但撫川的脖子上也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兩人頓時都感到一陣眩暈，明顯那黑影更加嚴重一些，腳步踉踉蹌蹌就要跌下房簷。撫川及時揪著他衣領把人給拽回來，往後一推讓黑影摔在瓦片上，他自己卻腿上一軟落了下去。

撫川想調整落地的姿勢，不讓頭先著地，可是他腦袋暈暈乎乎怎麼也控製不了身體。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景物混亂一片。

知道自己或許即將殞命，又忽然想到點心和謝霜予，心裡就覺得十足可惜。

又嘗試著凝聚內力卻再次失敗，於是他隻好認命地閉上眼，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名為不甘的情緒。

然而幸得命運垂憐，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什麼人正朝他走過來，於是下墜的身體在半空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

“乾得不錯。”

來人正是謝霜予，她在侍衛通報後立刻往庫房的方向趕，恰巧就遇上這一幕，於是趕忙上前將人穩穩接住。

探了探脈搏，發現並不是什麼棘手的毒，平日裡給撫川服用的那些藥丸就足以應付了，謝霜予放心地輕輕把人往上顛了一下抱得更舒服一點。

聽見熟悉的聲音撫川睜眼，發現是她，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是白天那個？”

撫川點點頭，倦意襲來，即便仍舊有些抗拒她如此親密的懷抱，他還是堅持不住再次閉上眼在謝霜予懷中沉沉睡去。

察覺到撫川的呼吸趨於平靜謝霜予才微微鬆了鬆手臂。

她其實感受到了撫川身體的僵硬與抗拒，也有一瞬間想到萬一撫川掙紮起來她該怎麼辦，但是他冇有。從前或許視她為洪水猛獸的少年此刻在她懷裡安然睡著，彷彿收起了尖牙的貓一樣溫和而柔軟。

她是心血來潮這樣做的，不過結果似乎不錯。

那麼這算不算是已經得到了他的信任呢？想到這，謝霜予不自覺地嘴角揚起。打破宿命的轉折出現，或許這一次她真的可以贏。

和身邊這些人一起。

夜風輕輕地吹啊吹，積雪下的芳草已經在悄悄生長。少女懷抱著沉睡的少年慢慢走著，月亮殷切地灑落一地銀霜，照亮那漫漫長路。

“把他潑醒。”

意識混沌中，赫連逸隱隱約約聽到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冇等他仔細辨認，一大桶冷水就兜頭澆下。

瞬間意識回攏，跪在地上用鎖鏈綁著的男人睜開了眼睛。他抬起頭髮現麵前站著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女，她的身後是個一身暗色錦衣的少年，正是與自己纏鬥的那個。此時少年手中拎著木桶，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落水珠。

赫連逸動動手腕發現自己被鎖得很嚴實，連內力都被封住，於是訕笑一聲自知這次算是栽了。

不過長公主裙下死，做鬼也算風流。

“殿下的美貌當真是傾國傾城，鄙人見這麼一次倒也甘心了。”

聽他這麼說，謝霜予的臉上就揚起了幾分明媚的笑容，蓮步款款走近赫連逸，俯下身掐起他下巴歪頭打量這張十足貧乏的臉。唯獨那雙淺棕的眸子獨特，裡麵宛如盛滿水波，柔和中倒影出的卻有悔恨和不甘。

狼崽子。謝霜予這樣想到。

赫連逸臉上冇有恐懼，他跪著被迫仰頭，謝霜予的幾縷頭髮垂下來掃得他臉有點癢癢。

“為什麼來本宮府上偷東西？你故意一個人來的？”

“這是什麼話，我隻是仰慕您的美貌奈何無緣一見這纔出此下策。”赫連逸又就著謝霜予的手嗅了嗅，“嗯，您怎麼連指尖都帶著香味呢？當真是天仙一樣的人。”

若不是她掐得緊，赫連逸甚至想去蹭蹭眼前少女的手，冇準她一生氣還能給他個一擊斃命，也好過關在這裡邊被折磨。

錦朝長公主的惡名他可太瞭解了。

他是不想活，但受儘折磨再死也太不劃算了點。

然而謝霜予異常平靜，冇有惱怒也不害羞，隻是另一隻帶著護甲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冰涼而鋒利的金屬質感從頸邊劃過停在下頜骨旁邊。殺意從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流出，和著藥香讓赫連逸心跳加快。

“我希望你真誠一點。”

“我怎麼不嘶哎呦，姐姐，美人姐姐，您輕點，疼！”

赫連逸的皮膚被護甲劃開一道縫，謝霜予扯著邊角“刺啦”一聲把他的臉皮整個暴力地撕了下來。平庸的五官被去除，一張俊秀的臉暴露在謝霜予眼前。

偽裝被扒得一絲不剩，赫連逸心裡有些驚異。她怎麼能看出來這張人皮麵具？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她這樣的人不有些手段如何能坐穩這長公主的位置呢。

赫連逸還想狡辯一下，聲音尚未發出便被纖長的手指伸進嘴裡卡住了頜骨。下巴被捏得生疼，他不禁皺起了眉。

“本宮真想看看若是把你這張嘴裡的牙都拔下來，你還會不會吐出這麼多廢話。”

身體被拉扯著貼上少女，她柔軟的指腹在牙尖上危險地摩擦著，似是下一刻就會掰下他一顆牙齒。眼前的容顏又貼近幾分，呼吸交纏間赫連逸竟有片刻失神。

也就是一瞬的功夫，一粒藥丸就被塞進口中，由手指推著向內送去。

回過神的赫連逸猛烈掙紮起來，奈何身體被束縛，最後還是喉結一滾把那東西嚥了下去。謝霜予確認他絕對吐不出來後輕飄飄一推轉身離開，赫連逸摔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著。

“咳咳你，你給我餵了什麼？”

此刻他是真的有些慌了，但回答他的隻有落鎖的聲音。地牢中陷入黑暗，從角落處傳來逐漸熾熱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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