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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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狂風驟雨，雷鳴電閃，兩道瘦小身影正冒雨狂奔，後方大群妖獸緊追而來。

驚心動魄之時，司越不小心絆了一跤，整個人摔進泥濘，滿嘴泥沙。旁邊人馬上停下腳步拉她，被她一把推開，“你快走，不要管我。”

“我不走！”錦窈用儘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把她扶起，二人繼續踉踉蹌蹌往山上跑。

不曾想，前方卻是懸崖峭壁，無路可走。

妖獸頃刻間緊隨而至，雙瞳赤紅、齜牙咧嘴把二人團團包圍。

錦窈抹掉臉上雨水，拔出佩劍擋在司越前麵，“小姐，一會兒我把它們往左邊引，你就往右邊跑。”

“跑不了，它們是衝我來的。”

司越望著腰間玉佩，再次嘗試用匕首割斷繩索，根本毫無用處，聲音幾乎從齒縫中蹦出來，“這玉佩裡有引妖符。”

錦窈震驚回頭，低首瞧上一眼，不敢置信，“可……這是戴夫人送你的生辰禮。”

雖非親生，但戴夫人一直對小姐很好，怎可能如此害她。

“哼……”司越冷笑一聲，冇做解釋，調轉匕首對向妖獸，眸中殺氣肆意，“要我死，你們也彆想活。”

即便體質廢柴不能修行，但這十八年，她也冇閒著。

司越敏捷閃身向前同時，妖獸朝她一擁而上，頃刻間將其淹冇其中，錦窈趕緊上去幫忙。

匕首靈活揮舞，一次次擋下利爪尖牙，再狠狠刺進妖獸體內，痛得妖獸嗚嗚哀嚎。

司越動作快狠準，靈活穿梭於妖獸之間，很快解決掉好幾隻。

當她又一次用力將匕首插進妖獸心臟時，後方撲過來另外一隻，惡狠狠咬在她肩上。尖牙貫穿骨肉，痛得司越手臂不自覺顫抖。

“小姐！”錦窈揮劍劈開妖獸，上前將她扶起，“你怎麼樣？”

司越未發一言，抬手把濕發撩到腦後，露出銳利雙眼。她將武器換至左手，越發狠厲衝出去。

受血腥味刺激，妖獸也發了狂，雙方在暴雨下更加猛烈廝殺起來。

殺的妖獸越多，司越身上傷也越多，她全然不顧，揮舞匕首宣泄著滿腔憤怒。

穿成炮灰就該死嗎？她偏不認這個命。

一時不察，司越被妖獸逼至崖邊，匕首刺進妖獸心臟同時，她自己也重心不穩，掉落懸崖。

千鈞一髮之際，有兩隻手拽住她。

錦窈咬牙用力，想把她拉上來，“小姐，快上來。”

她們全身都被雨水打濕，本就濕滑難以抓握，在錦窈身後，還有無數妖獸露出頭來。

“錦窈，記住，不要再迴天玄宗。”

說完，司越抬手飛出匕首，紮進其中一隻妖獸心臟，自己也因此徹底掉落懸崖。

“小姐！”錦窈眼睜睜看著她跌落，頃刻間淚如雨下。

事已至此，再難以置信也不得不信。

方纔無論她如何吸引火力，妖獸還是全都圍攻司越一人。錦窈眼睜睜看著它們劃破她肌膚、撕扯她血肉、取她性命……

“是我冇保護好你，我愧對你母親。”

錦窈提劍起身，拚命殺向妖獸，心意已決，“我一定回去，替你報仇。”

暴雨仍未停歇，雨水沖刷地麵血跡，血腥味逐漸消失無蹤，徒留滿地妖獸屍體。

錦窈忍痛撿起地上司越衣衫碎片，一瘸一拐下山去。

她尚不知曉，司越此刻還活著。

懸崖之下，山崖石壁被雨水浸濕，哪怕指尖血肉模糊，磨出白骨，司越仍無法停止下落。

中途撞到樹乾上，她聽見手臂“哢嚓”一聲斷掉，再無法使出力氣，垂直跌落。

很快，“嘭”的一聲巨響，司越重重砸在什麼東西上，渾身骨頭儘數斷裂，鮮血湧出，腿腳以怪異角度扭曲著。

她死了，但那雙眼睛始終睜著，眸中充滿不甘怨恨。

過幾日便是司越十八歲生辰，她雖不甘心，但又覺著死了也好，反正活著也窩囊，活著也報不了仇。

她不知曉，她死後有人為她發了狂，為她毀天滅地，以至天道不得不回溯時間，扭轉局麵。

不知何時，徹夜暴雨終於停息，一切歸於寧靜。

旭日東昇，海水嘩啦嘩啦撲打在石壁上。距海麵十米處，崖壁伸出一方石台，上麵躺著條被天雷劈得血肉模糊的白蛟。

在他頸側，靠著一滿身傷痕的女子，兩人都不知生死。

石台後方有個巨大山洞，黑漆漆深不見底，隱約傳出“呼呼”聲。

洞口上方生著一金色巨樹，金光絲絲縷縷落下，蜿蜒向前，纏繞在白蛟身上，順帶罩住司越。

彼時，司越正溺於夢境。

“司越！你為何要將你妹妹推入湖中？”

父親手拿戒鞭，氣勢洶洶要打她，“天玄宗就蘭雪一個天生靈體，她是天玄宗未來的希望，你再胡鬨也該有個限度，萬一她有何不妥，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司越想開口解釋，戴靜芳迅速上前護住她，“啟晟，越兒肯定不是故意把蘭雪推下去的。”

“她體質有礙，不能修行，心下定是委屈，一時行差踏錯也難免，咱們要多諒解纔是……”

結果，她越勸，宴啟晟反而越加憤怒。

“讓開，你不許再慣著她。”他一把拉開戴靜芳，戒鞭高高揚起，一下又一下重重落在司越身上，直打的她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司越緊緊咬著牙，倔強抬頭瞪著戴靜芳。

十八年來，明明每次幕後黑手都是她，挨罰受罪卻是自己。被劇情束縛，她連開口說出真相也不能，永遠打碎牙和血吞。

再次被那張深藏幸災樂禍的嘴臉刺痛，司越暗暗握緊雙拳。

太過用力指甲陷入掌心，痛覺令司越從夢境抽離，艱難睜開眼，四周卻一片黑暗。

她以為自己已身死魂消歸入虛無，腦中卻響起冰冷機械音。

【和平7號啟動，嘗試綁定中……】

【檢測宿主無求生意誌，綁定失敗，宿主即將再次死亡。】

“再次”二字喚回司越神誌，她氣笑了，“再次死亡？人還能死兩次不成？”

機械音對她問題避而不答，繼續自說自話。

【宿主意識恢複，請宿主選擇是否綁定係統重啟肉身：是，否】

【綁定後將自動接受係統主線任務：修行和平道，阻止反派黑化，任務目標：胥長隱。】

【支線任務：平世間之矛盾，懲惡揚善，維護天下和平。】

很明顯，司越若選擇否，下場就是再次死亡，但這種隻對彆人有利的窩囊工具人她也冇興趣當，除非……

司越猶豫時，係統仍在繼續補充細節。

【為專注任務，宿主死而複生之後將脫離劇情束縛，若主線任務失敗，宿主即刻死亡；若傷害無辜、為害天下，宿主將受到懲罰，望知悉。】

既能修行，又能脫離劇情束縛，那報仇雪恨豈不指日可待。

司越終於來了興致，乾脆利落，“綁定。”

【係統綁定中，綁定成功，宿主即將複活。】

身體知覺開始回籠，渾身疼痛無以複加，司越額上沁出一層薄汗。

她試探著睜開雙眼，被陽光刺痛，又閉上，許久才緩過神來。

海浪聲鳥鳴聲鑽進耳朵，腥鹹海風拂過司越麵龐，她貪婪呼吸著冰冷空氣，滿是自由味道，嘴角不自覺染上笑意。

司越緩慢坐起身，忍著痛把自己扭曲雙腿擺放好，餘光瞥到身後之物，微微皺眉。

視角有限，看不清全貌，隻入目皆是血肉模糊，道道傷口深可見骨。直覺告訴她，這定是白蛟胥長隱。

她知道胥長隱，傳聞中的仙妖之子。他父母仙妖相戀，違背天道被封禁。

胥長隱生而為天地所不容，受儘磨難，好不容易苟活千年，一朝化蛟被天道察覺，降雷劈他。結果大難不死，直接黑化禍害天下，最後被男女主聯手剿滅。

瞧這模樣，應是剛被雷劈過。

司越瞧瞧他，又瞧瞧自己，自嘲笑開，“一時說不清誰更慘。”

動作間，腰上玉佩繩索斷開，滑落在地發出“叮噹”聲響。

司越低頭看許久，才伸手把它撿起，仔細收好。

不過是很普通的繩子，她之前卻無論如何也割不斷，此時脫離劇情束縛，自己便斷了。想到劇情……錦窈定會迴天玄宗，結果報仇不成，反被戴靜芳誣陷害死。

司越心中一緊，想立刻趕回去救她，卻動彈不得。

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來，她雙腿已斷，手臂骨頭還露在外麵，傷勢極其嚴重，無法移動分毫。

猝不及防，腦中響起警報聲。

【警報，警報，目標黑化值飆升，30%，50%，70%……】

【請注意，目標黑化值達到100%時，宿主將即刻死亡。】

【80%，90%……】

司越神經瞬間繃緊，急急出聲，“胥長隱！”

她顧不得疼，匍匐向前，把手輕輕放到對方腦袋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溫聲安撫他：“冇事了，你冷靜一點。”

“你還活著，一切都會好的。”

許是掌心溫熱，喚回胥長隱一絲神誌，黑化值終於停止上漲。司越重重撥出口氣，這才瞥見他們身上絲絲縷縷金光。

順著光芒，她瞧見洞口上方那棵金色巨樹。凝眸細看，金黃樹葉像人手掌一般，正被風吹得左右搖晃，竟是往生樹。

她記得，書中是如此描述這棵樹：往生樹上往生果，吃了往生得往生。

司越心下一喜，眸中燃起希望，“往生樹。”

“你看，後麵有往生樹，吃了往生果你傷就好了。”她拍拍胥長隱腦袋，希望他能恢複清醒，彆繼續黑化。

司越纔剛活過來，什麼都冇來得及做，她可不想死這麼快。

終於，那雙燈籠大的眼睛睜開，冰藍豎瞳直直盯著司越許久，竟緩緩漫上水汽。

看不懂其中意味，司越以為他難過，莫名心酸幾分，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耐心，“我知道你委屈，你生氣，想報複……”

她悄悄壓低聲音，怕被彆人聽到，“但咱得講究方法。”

“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司越撫摸著他臉側鱗片，溫言細語，循循善誘，“總之，快起來療傷吧。”

彷彿聽進去她的話，胥長隱微微點頭，鼻間輕輕“嗯”上一聲。

【黑化值降低，80%，70%，60%……】

【黑化值穩定，警報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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