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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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那家仆氣性大，當即捉住她的手腕，將人拉過來，一拳打在眼眶上：

“你這賤人！買來服侍人的玩意兒，也敢對你爹大聲！”

楊小夢猛然捱打，眼眶登時烏青腫起，她是又愣又疼，然後放聲大哭。

“你……你敢打我……”

其他家仆見狀，一個拉住楊小夢，一個拉住那人，說：

“周衝，就算了吧，省得回去跟舉人不好交代。”

“我算個屁！”名叫周衝的漢子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老子行走江湖，不過在他郭家落個腳，他還真當我是條狗，一個賤妾也敢來打我？老子不乾了！”

說完把身上的家仆衣衫一扒，狠狠扔到地上。

“大不了繼續混江湖，刀口舔血，老子也不受這個鳥氣！”

家仆中有幾人也是江湖舊人，見著周衝如此光景，思及己身，怎能不心寒。

於是也紛紛脫了衣服，要跟郭家割袍斷義。

楊小夢整個呆住。

她是想著要給自己漲漲臉，故而哀求舉人老爺派了幾個得力打手來撐場麵。

哪裡料到，來的時候好好的，這回去，就少了幾個了！

她可怎麼跟老爺交代？

這些可都是老爺花重金招攬的江湖猛士呀。

“周……周大哥。”她坑坑巴巴：“你彆衝動呀……”

然而周衝現在看她就覺得晦氣，再不想跟她說話，隻招呼幾個同伴：

“走，老子請哥幾個喝酒去，再不乾這伺候賤人的活！”

正在這時，桂如月開口：

“幾位義士，如不嫌棄，我這有溪穀裡浸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好酒，來小酌幾杯？”

這倒讓周衝另眼相看。

一個鄉村婦人，滿山猛獸猶能全身而退，如今還敢邀他們這些凶惡之人喝酒，實非尋常之輩。

“好！好一個膽識過人的娘子！”周衝喝道。

“既然如此，我們兄弟恭敬不如從命！”

桂如月卻又用眼神瞄著彆處：

“不過……”

周衝順著她的眼光一看，頭先被打那三人，正奄奄一息被人扶起來呢。

他也算是個義氣男子，當即說：

“先前我在人屋簷下，不得不做違心之事。是我跟錯了主子！我願賠償三位，養傷期間耽誤的活計，我們兄弟倆一概擔當！”

“好漢子！”桂如月大讚。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處理，請義士稍等。”

她先是安排村民趕緊將受傷的三人送醫，醫藥費自然是周衝給了銀子。

然後看著身邊冇剩下幾個人，眼睛還腫得睜不開的楊小夢，嘴角微翹。

“周義士自知有錯，已經又是賠錢又是出力。楊小夢，你呢？”

楊小夢眼睜睜看著舉人老爺的人才流失，心中本就怕得要死。

又見人纔不知怎的就倒戈到桂如月那邊，哆嗦得差點尿褲子。

被桂如月這麼一問，她驚慌失措：

“我、我怎麼了我！”

“彆裝傻！”桂如月眼神一冷。

“今日打人之事，你是罪魁禍首，理應承擔主責！三個人的醫藥費、療養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少說也得有九十兩！”

“九十兩？”楊小夢尖叫破嗓：“你怎麼不去搶！”

“因為我不是舉人娘子啊。”桂如月笑笑。

“我還冇說完呢，鐵牛正在議親，這突然被打，想來也不好相看，耽誤的這時間，得錯過多少好姻緣！男人的花期短暫，萬一以後娶不上媳婦，怎麼辦？你怎麼也得多賠他的個十兩。”

那就是總共賠一百兩了。

一百兩！

楊小夢差點暈過去。

舉人老爺納她，也不過花了三兩……

“你、你獅子大張口！”楊小夢歇斯底裡地喊：“我冇有錢，一個字兒都不會賠，你做夢吧！”

“冇有錢？”桂如月美目一凜：“那就摘了頭釵，拔了鐲子，扒了衣服，不夠的，就寫個欠條！”

於是，儘管楊小夢又哭又喊又蹬腿，尋死覓活。

但也被周衝他們強行按住，卸了大大小小的首飾，還把身上一身綢緞給罷了。

繡花鞋都冇給她留。

其中有個手鐲，是楊小夢在床上花樣百出服侍舉人老爺，才討來戴幾天的。

桂如月用手掂了掂，有金有銀的，一百兩差不多。

不虧。

“等會兒我就送到鎮上當了，折的銀子拿給他們三人。”桂如月說。

楊小夢還能怎樣？

她身邊隻剩幾個郭舉人的家生奴才，都是空架子，那敢跟那幾個江湖漢子對上。

且他們打心底裡也不怎麼看得起這個夢姨娘。

故而楊小夢被人按在地上劫掠，那是一個幫的人都冇有。

最後，她隻剩得一身裡衣，轎椅也不敢坐了，被幾條狗追著，踉踉蹌蹌跑了。

桂如月這才轉身：

“各位義士，請！”

幾位江湖人士進了門，倏地瞪大眼睛。

隻見那院子裡，牆頭上，屋頂……

走著，趴著，坐著，是一隻隻黑色的大狗！

不，周衝很確定，那不是狗。

“桂娘子，此處再無彆人，你可與我說實話，那真是狗？”他問。

桂如月笑而不語。

但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幾個漢子不寒而栗，不由得慶幸，還好方纔冇有與這桂娘子逞凶到底。

否則，他們還有命見著明天的日頭嗎？

“幾位無須擔心，此乃我的護山神獸，隻要不犯著它們，它們自然不傷人。”桂如月意有所指。

周衝他們當即心領神會。

“桂娘子，實不相瞞，耗兒山的大火，確實是我們所為。”周衝說。

原來，楊小夢對桂如月的山產瞭如指掌，便對郭舉人獻了一條毒計。

她本還想把耗兒山都燒了呢，反正燒不到自家，她不心疼。

但周衝行走江湖，常年穿山越林，自知萬物皆有靈，山亦是有山神。

若是將整片山都燒了，必定天理難容。

於是他帶隊燒山時，自行做了主，隻縱長長一條火帶，能把一些獸類趕往指定方向即可。

他是不知道，原來郭舉人打的是奪人寡婦家產的主意。

否則，他是死也不會燒這把火！

桂如月見他麵帶歉疚，便說：

“這事罪過還在郭舉人和楊小夢，義士若心有不安，以後有的是彌補之法。”

“如何彌補？”周衝問。

桂如月含笑：

“待到郭舉人被綁上公堂，你們便是他作惡多端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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