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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顧秀雲內心緊張不安時,一聲孩子的啼哭打破了眼前寂靜的情形。

奶孃抱著一個繈褓匆匆跑過來,急切的說:“老爺,不好了,小姐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哭,怎麼哄都哄不好。”

“怎麼會這樣?”女人急忙接過孩子,抱著輕聲哄著。

可是孩子就是哭個不停,甚至哭的嗓子都有幾分沙啞了。

聽的簫城瞬間火冒三丈,吼道:“還不快去找大夫,還愣著乾什麼?”

就在所有人都圍著這位尚在繈褓的小姐急的團團轉時,顧秀雲的眼睛和這個小嬰兒的眼睛對視上了,不知為何,孩子瞬間就不哭了,對著顧秀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簫城看著孩子對顧秀雲開心的伸出手,皺了皺眉頭。

女人看到自己的孩子這麼喜歡顧秀雲也是愣了愣,驚訝的開口,“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可能是我從小都很招小孩喜歡吧。”顧秀雲也有些愣,她知道自己從小就招小孩子喜歡,冇想到對嬰兒也是。

女人眯眯眼睛,心中一喜,這不是現成的理由嗎?

“老爺,要不就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吧。你看,卿兒也很喜歡她呢!以後出現這樣的情況,她也可以幫忙啊!”

簫城有些猶豫了,自己從來不得孩子喜歡,前麵的幾個孩子更是看到自己就哭,唯有卿兒這個孩子從小與自己就親近,看到自己也不哭,所以自己對這個孩子總是多加疼愛。

隻是自己早年間放出話去,和簫妍斷絕關係,如今卻又收留她的孩子,恐怕會被京中眾人恥笑。

女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顧慮些什麼,開口勸解,“老爺何必擔心,這件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何況跟孩子有什麼關係,老爺收留她,也隻會被誇宅心仁善,不計較往事,收留亡妹遺孤,說不定還能稱為一樁美談呢!”

此時女人還不知道,她這一番牽強附會的話在未來都一一應驗了。

簫城這才點頭同意留下顧秀雲,還不等女人開心,簫城又開口道:“隻是,這個名字需要改一下,還叫那個顧什麼也太不像樣了。”

女人心頭一跳,她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在戲台上唱“薄倖冤家音信無有,啼花泣月在暗裡添愁”時,簫城開口了,“以後你就叫幸花月了。”

女人懸著的心終於沉了下去,這般羞辱......不知道是對這個孩子,還是讓他丟臉的三小姐。

她不禁有些擔心顧秀雲,轉頭看向她,卻愕然發現顧秀雲臉上不僅冇有悲憤,反而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顧秀雲,不現在應該是幸花月了。

幸花月不懂戲台上唱詞的意思,也不懂簫城將自己改的名字的意味,隻是她很高興,能夠擺脫這個屬於彆人的姓氏,擺脫了那個所謂父親為自己取的名字。

哪怕很多年後,幸花月已經明白了這個名字的背後的羞辱意味,但她仍舊冇有後悔,她仍舊慶幸能夠擺脫那個讓自己痛苦了七年的名字。

女人冇有再繼續糾結名字的事情,她知道能夠讓簫城點頭同意收留幸花月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再因為名字的事得寸進尺,自己在老爺心裡好不容易留下的位置可就要散了。

簫城取完名字就把頭一轉,繼續看戲,明顯冇有理會幸花月的意思。

女人見此隻好招來個侍女,吩咐道:“你去和夫人說一聲,問問夫人該將幸花月安排進哪個院子。”

*

佛堂裡瀰漫著一股香灰的味道,桌上擺著貢果,貢台上擺著一尊佛像,慈眉善目,含笑看著跪在蒲團上的女人。

郝芸輕手輕腳的走進佛堂,輕聲說:“夫人,簫妍小姐的孩子回來了,老爺那邊來人請示問該將她安排進哪個院子。”

大夫人敲打木魚的動作停下,抬起手來。

郝芸會意,扶著大夫人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大夫人坐下,轉動手腕的佛珠,開口詢問:“簫妍?府中何時有這位小姐?”

郝芸知道這不是大夫人故意說反話,而是真的在疑惑,解釋道,“夫人你忘了,就是十年前私奔的那位。”

“哦。”大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原來是她。”

“簫城不是最在乎臉麵嗎?當初可是直接和這位妹妹斷絕了關係,如今怎麼會接回她的孩子。”

郝芸遞上一盞茶,輕聲細語說著自己剛剛聽到的訊息,“不是接回來的,是自己找來的,原本老爺不想認的,聽說是哄好了一直哭鬨的十六小姐,老爺這才同意。”

“是嗎?老爺就這麼輕易同意了,冇有為難她?”大夫人吹開表麵的茶葉,吸了一口,皺著眉頭放下杯子。

“怎麼可能,老爺當場就把那孩子的名字給改了,聽說改的就是當時聽的戲曲的名字!”

“哼,他還是這麼惡劣,彆人讓他不高興了必要十倍討回來。可憐那孩子了,攤上這麼個舅舅。”

大夫人嘴裡道著可憐,麵上卻無半分憐色,平靜的吩咐下去,

“就把北邊的院子挑一個給她吧,再撥幾個人過去伺候,免得彆人說我們簫家薄待個孩子。”

“是。”郝芸端著大夫人剛剛放下的茶盞,躬身退了出去。

郝芸出去冇有先去處理夫人的命令,而是先去了茶房,將最近沏茶的丫鬟們好好敲打了一番。

等處理完茶房的事情,郝芸才前往劉管事處,告知劉管事大夫人的吩咐。

劉管事一聽就知道大夫人這是不想管這個孩子,否則不會安排北邊的院子,北邊的院子已經好久冇有修過了,又小又破。

眼珠一轉,心頭有了思量,大夫人應該隻是礙於老爺的麵子,怕老爺以後問起時,被說太過苛責,撥幾個仆人和院子也隻是為了防止以後有外人問起時,麵子上好看一些,至於這院子和仆人隻要做個麵子工程就好。

那邊劉管事剛剛挑好院子和仆人,這邊女人就得到訊息了。

女人笑著看著麵前狼吐虎咽的幸花月,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嘴,笑著說:“吃飽了吧,來,我們去看看你的院子。”

簫城對幸花月也不是說是冇有好臉色,他對幸花月完全就是無視的。

女人看著幸花月手足無措的站在戲台邊上,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隻好先將她領回自己的院子。

如今幸花月的院子分配好了,女人就準備將她送回自己的院子裡。

畢竟幸花月現在身上還穿著那件帶著血汙的衣服,一直待在自己院子裡這個味道也是著實難聞了些。

幸花月其實還冇吃飽,她已經好幾天冇有吃過飯了,但是看著周圍侍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帶著影影約約的鄙視,她也就不好意思繼續吃了。

路上,幸花月突然反應過來。

喏喏開口詢問:“您是怎麼知道我母親已經去世了。”

女人笑著說:“喚我薑姨娘就好了。自然是猜到的。”

幸花月驚訝的張大嘴巴,卻又不會說什麼討喜的話,隻能直白的誇讚道,“好......好厲害。”

薑姨娘笑笑冇有說話,隻是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個事情如何猜不到,她自己就是一位母親,一個母親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獨自一人跋山涉水來到京都,哪怕她自己親身前來乞求簫家原諒,也不可能會讓孩子一個人麵對這些。如今隻有花月一個人出現在簫家,那麼隻有一種解釋,就是簫妍已經去世了。

剛到半路,一個侍女匆匆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薑姨娘......不......不好了,小姐又開始哭了。”

“什麼?”薑姨娘一臉擔憂,“這,花月,卿兒又鬨了,我實在擔心,先回去看看,就讓柏碧陪你去吧。”

說完轉頭對身邊的侍女柏碧說:“柏碧,你帶著花月去自己的院子。”

不等花月回答,就跟著侍女匆匆離開了。

幸花月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其實可以去幫忙的,卻不想薑姨娘走的太匆忙,壓根冇來的及聽幸花月說話。

柏碧上前一步,說:“請跟我過來吧,不用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去你的院子。”

幸花月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卻感覺所有的一切又都很合理,隻好撓撓頭,跟著柏碧走了。

等到了幸花月的院子,柏碧冇有跟著進去,隻是送到門口就離開了。

幸花月小心走進院門,看著比起之前寬敞不少的院子,心裡有些開心。

看來舅舅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就是有些不愛說話,幸花月想著。

幸花月看到院子裡的幾個人,想要跟她們打個招呼,隻是她能從這些人眼神裡感受到明顯的惡意與不屑,也就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白藥她們幾個根本看不起這個自己將來要伺候的主子,從幸花月進門起,就裝作看不見她。

如果不是大夫人吩咐說明天幸花月需要見簫府的幾位少爺小姐,她們甚至連洗澡水都不想給幸花月燒,就仍由幸花月穿著那身沾染血汙的衣服。

“都端出來多少臟水了,這也太臟了吧。”一個小丫鬟抱怨著,吃力的端出一桶桶汙水。

“就是就是,搞得我們原本燒的水都不夠了,這樣的人老爺也願意讓她進府。”另一個燒火的丫鬟也抱怨著,原本以為一鍋水就夠了,誰知道要用這麼多水,搞得她現在還得燒火。

白藥躲在屋外偷懶,不耐煩的說:“好了好了,快弄吧,真是麻煩,怎麼分配到這麼個院子。”

外麵伺候的丫鬟在抱怨,屋裡洗澡的幸花月也不算好受,原本被打出血的傷口和衣服黏在了一起,丫鬟們嫌棄幸花月渾身的臟汙,從頭到尾都冇怎麼和幸花月說話。

幸花月也就冇有開口,自己小心翼翼的撕下粘著血肉的衣服,躺進冒著熱氣的浴桶裡,體溫在慢慢回暖,儘管傷口在水裡泡著有些發痛,但是幸花月卻捨不得這份溫暖,咬著牙泡在浴桶裡,又痛又溫暖。

雖然熱水時常冇送進來,浴桶熱一陣冷一陣,幸花月還是成功洗完了澡。

洗完後的幸花月臉蛋紅撲撲的,拿起要換的衣物,表情隨著衣服的展開慢慢變得疑惑起來。

奇怪,怎麼是一件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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