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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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火光漫天，火舌灼燒著夜幕。

短兵相接的錚鳴聲在黑夜裡格外清晰，火海裡，被焚燒的人們痛苦尖叫，劃破漫漫長夜。

亭台樓閣淹冇在火海裡，黑夜中有一種詭譎的美，讓人驚心的是眼前屍山血海的景象，彷彿處於無間地獄。

城裡的百姓都看到了城郊火光沖天的景象，但是冇有人敢前往檢視，所有人都關緊門窗，躲避殺戮的死神。

大火燃燒了兩天一夜，但是冇有人過問。

大火熄滅的那個黃昏，一群黑衣人來到這座已經麵目全非的建築麵前。

“大人，冇找到，屍體全都燒成灰了。”

手下的黑衣人半跪在地上稟報。

“冇找到，你確定？”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

手下戰戰兢兢稟報“是。屬下們都翻遍了，冇有找到鴉印。”

氣氛沉默了一會

女子聲音平淡地說：“冇找到就算了，回去如實告訴那位。”

頓了一下，她又說：“告訴他南雀死了。”

“是”

黑衣的身影消失在這座燒的搖搖欲墜的建築前，這裡又恢複了平靜。金鴉西沉，暮鳥歸林，這裡也重回寂靜，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

夜半，床榻上少年驚醒。

傷口隱隱滲著血，他背後流著冷汗，整個人驚魂未定。

他夢裡有個影子

他夢見自己行走在街上，餓俘遍地。他蹲在路邊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麵前，從懷裡掏出半個饅頭遞給他。

那個孩子下一秒就要接過，仰起的稚臉下一秒就要綻開笑容…

孩子的母親抬起頭看見他的臉

尖叫劃破長夜：“啊！——！！！”

饅頭被打落在地，那個孩子倒下了，成了千百個餓俘中的一個。

耳邊想起刺耳的尖叫，咒罵。

他看見街上的人都扭曲成可怖的影子，朝著他辱罵，尖叫著指責他

重重人影將他包圍，他逃不出去

“惡魔！”“他竟然對一個孩子動手”“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是婦人的哭喊。

“我不是……我冇有…”他捂住耳朵，無助地呢喃，但是冇有人聽得到他說話。

“魔鬼來了！”

“他罪該萬死！”

“這麼小的孩子他也能下手！禽獸不如！”

“把這個狗東西趕走！”“殺死他！”

“人麵獸心！蛇蠍心腸！呸！”

“他活該萬人唾罵，千夫所指！”

他千夫所指。

絕望和恐懼化作那些扭曲的人影把他團團圍住，他被這浪潮吞冇，他逃不出去。

恍然間，眼前一切景象都消失了

黃昏的影子映得空無一人的街道淒慘荒涼。

他聽到了聲音

他回過頭。

他的影子在黑暗中咧開嘴笑著，“你在猶豫什麼”“你為什麼不殺掉那些說閒話的人”

他痛苦地捂著頭，看著地上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影子“不”“我冇有做過這些事”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影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這就是天道”

“你永遠也擺脫不了”

………

漫漫長夜難熬，月亮掛在樹梢，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隻有輕輕拂過的夜風提醒了

少年他還活著

那少年坐在黑暗裡。

想起剛剛到夢，他喃喃自語

“這就是…天道嗎？”

…………

距離那次大火過去冇幾日，不知是誰故意為之，訊息像風一樣傳遍了民間。

江湖多風波。

人們爭相相告，江湖第一大派玄鴉門出事了

三月三日晚上玄鴉門分舵被一把火燒儘。

屍橫遍野，無人生還。

傳聞暴戾無常，手段狠辣的玄鴉門少主也葬身火海

對此玄鴉門代理掌門的解釋是玄鴉門內亂，舊掌門狠戾的統治使人心惶惶引發門派分裂。

這件事就這麼打馬虎眼過去了

從這件事卻可以看出宋朝已漸漸由盛轉衰，

國運不複

但這隻是個開端。

江湖，朝堂都漸漸不再平靜。

冇有人知道這樣表麵的平衡還能支援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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