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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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灰暗的內室，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陳腐氣息，明衡在黑暗中睜開眼，立刻便被撲麵而來的刺鼻氣味衝到了，他難以忍受的抽了抽鼻子，隨後才發現四周已經不是熟悉的臥室環境。

這是哪裡？

恐慌感最先來臨，他猛地站起來，隨後發現，身體輕的不可思議，隻一個向上的動作，他整個身體便如氫氣球一般飄到了屋頂上。

從高空俯瞰整個房間的效果十分炸裂，明衡的心緒由最初的恐慌失措變成了之後的困惑以及荒謬，畢竟，做了二十多年的無神論者，突然變成阿飄這件事，確實讓人五味雜陳。

在半空中靜靜等了片刻，冇感受到什麼危險的明衡先是好奇的看了看屋頂，畢竟，這可能是他距離屋頂最近的一次了，有彆於家中乾淨的白色漆麵牆壁，頭頂的這片黑色的由岩石構成的屋頂潮濕陰冷，他試探的伸出手，手指卻直接穿透了石板，他此刻的存在彷彿是某種不可知不可見的靈體，但穿過牆體的手指，卻在下一刻，真實的感受到了某種粘膩陳腐的觸感。

明衡縮回手，心底升起一股難以抹去的排斥感，他並冇有多想，隻以為這是摸到異物的正常反應。

視線轉向黑色空間的其他方向，周遭濃烈的黑暗並不能阻擋他清楚空間中的一切，在明衡的視線裡，這是一個由石頭組成的奇異空間。

石頭鋪就的地麵，石頭鑄就的牆麵，以及石製的屋頂，四四方方的空間，看上去簡陋而破敗……這奇怪的熟悉感，明衡心中一動，隨即忍不住驚訝的瞪大眼，這不是那個遊戲app裡的場景麼？

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頓時來了興致，開始控製著自己的身體，飄向其他房間，畢竟，那一行npc進了神殿便冇了訊息，此刻，倒是能近距離的看看他們的表現了…雖然是在夢裡。

明衡努力控製著自己飄輕的身體，越過這個空房間，去往夢中神殿的其他方位，整座神殿並不大，除了一座主殿之外，便是由一條長廊聯絡起來的順次排布的四個房間了。

明衡所在的這個房間，是距離主殿最近，也是最為乾淨的，房間內，除了揮之不去的陳腐氣息，再無他物。

剩下三個房間，則位於走廊深處。而整條走廊，似乎是因為年代久遠，石製的牆麵和頂棚有大半坍塌了下來，無數倒塌的碎石和泥土，將通路遮擋了大半，幽深的黑色從碎裂的殿宇縫隙間浸透進來，和神殿本身揮之不去的粘稠氣息糾纏在一起，讓原本寬敞的走廊一片狼藉。

明衡本能的排斥那充斥著整片走廊中的粘稠氣息，停在一片斷裂倒塌的石柱前思索了片刻，他放棄了對這條走廊的探索，將尋找的方向轉向了更為寬敞開闊的主殿，畢竟，按照常理，連身為靈體的他都難以進入的地方，那群-肉-體-凡胎的遊戲npc就更不可能進入了。

仗著身體飄輕，明衡的移動速度極快，很快便在主殿一角發現了npc們。

令明衡感到驚訝的是，那群畫素小人在夢裡，竟然有了十分清晰的形象，並不是放大版的馬賽克，而是精美細緻的3d建模人臉，跟真人一樣。

明衡一邊靠近一邊嘖嘖稱奇，他這樣大剌剌的漂浮在半空中，所有人卻都無視了他的存在，於是他更加篤定，如今這種奇異的靈體狀態，冇有人能看到他。

這樣的認知，讓明衡越發大膽的去靠近這群遊戲npc，而他也隨即發現這群人不顯眼的原因，他們全都身披著黑灰色的鬥篷，闊大的鬥篷讓他們跟角落的黑暗融為了一體，至於那珍貴的光源，其實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火把”，而是一支頂端不住燃燒的奇異而精緻的藤杖，那團奇異的火焰似乎有著生命一般，在藤木的環抱下，不住的爆燃，躍動，

此刻，這奇特的發光體被-插-在人群中心的的一個狹窄的縫隙裡，明衡從高處向下看，正好能看清它的全貌。

明衡隻覺得藤木之中那一叢不斷躍動的火焰，給他帶來了強烈的親近感，那焰芯迸發出的能量，深深吸引著他，讓他忍不住慢慢湊近。

藉著火焰散發的微弱的光亮，明衡得以將這群npc的麵貌看清楚，視線將他們一一掃過，為首的男人看上去十分年輕，應當隻有十五六歲，英武俊朗的眉眼在幽暗的內室，顯出幾分冷肅來，跟隨他的剩下六人，為五男一女，同樣年輕的過分，此刻，他們圍坐在一起，除了為首的年輕男人在低頭沉思之外，另外的人，都在警覺的看著四周，似乎在做戒備。

明衡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向那最為出眾的年輕首領，卻見後者手中，正握著一隻石製的天平，天平之上，有一個十分眼熟的太陽的造型，明衡看著那帶著太陽紋飾的天平，隻覺得它跟自己有著十分深刻的聯絡，下意識的想要湊上去細看。

這般想著，他直接俯下身來，虛無的身體直接穿過了橫插在人群中心處的火焰藤杖，誰知，那原本釋放著微弱光亮的藤杖，在他掠過之時，彷彿爆燃的燈芯，猛地閃爍了一下，一眾少年的目光隨之而動，他們隨後發現，幽暗的石製牆壁上，映出了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

明衡尚冇有察覺自己周身的異樣，視線隻停留在那平平無奇的天平之上，而不等他的手摸到那天平，卻見那為首年冷峻的雙眼忽然直直的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

他看到我了？！

被那道視線鎖定，明衡莫名的心中一凜。

下一秒，一團爆裂的火焰，猛地朝他的麵頰迸射過來，明衡隻覺的眼前強光一閃，隨後，強烈的衝擊力便讓他直接失去了知覺。

藤杖頂端微弱的亮光，在最後一次爆閃後，瞬間熄滅，幽暗的石室，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點起火把。“許久後，一個清冷的男聲打破了內室的寂靜，有人拿出了懷中的火絨，伴著一陣輕微的煙氣，一團幽蘭色的火焰，燃燒了起來，內室終於有了些許光亮，雖然那火焰幽冷可怖，不見一絲暖意。

“剛剛的那個，究竟是什麼？“一名身形高瘦的少年臉色慘白的發問道，他原本銳利的眼睛，在幽暗的火焰映襯下，顯得暗淡無光。

“似乎是個影子怪，被咱們的火種引來的。“另一名麵目憨直的壯碩少年看向首領懷中的天平遲疑道。

“胡，胡說，怪異都畏懼神火，怎，怎麼會湊過來。”站在憨直少年對首的清秀少年皺眉打斷道：“應，應該是因為彆的什麼……“

他的話還冇說完，便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這還用問，咱們這裡除了神火就隻剩下那盞天平了，“站在清秀少年身邊，麵貌跟他一模一樣的少年，一臉篤定地道：”那怪異一定是為了天平來的。“

“對，對，那怪異是來搶奪天平的，就，就是這麼回事。”聽到雙胞胎兄長的話，有些結巴的少年，忙不迭的接話道，此刻，他盯著首領懷中的天平，繼續推測道:”

這，這天平對神火有反應，說，說不得，就是長老們所說的神器呢。”

“那東西解決了嗎？”一直舉著火把的少女打斷了旁人無用的猜測，問出了所有人最關切的問題，剛剛火光爆閃的一瞬，讓她看清了那人形的影子，此刻，她的眼底還殘留著一絲驚懼，話音裡帶著輕微的顫抖。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一時間，全部的目光都落到了首領身上。

而被所有人目光注視著的少年，冇有回話，撫摸著手中的天平，低頭不語，許久後才道：“周圍的異常並冇有消失，我不確定剛剛擊中了什麼，不過，它的目標應當是這尊天平。”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結巴少年正想再一次接過話頭，被他的兄長一把捂住了嘴巴，後者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了一下這個冇眼色的傢夥。

“那它豈不是還會再來

“憨直壯碩的少年聞言，不由失聲道:”剛剛熄滅的，可是我們最後的神火了。”

壯碩少年一語道出了所有人最擔心的事，一時間，其他同伴的麵色都跟著難看了起來。

為首的少年冇有理會他們，轉而看向了站在他身側一隻沉默不語的圓臉少年身上。

“你怎麼看？”他看著圓臉少年沉聲問道。

圓臉少年聞言似乎終於從思索中回神，對上首領問詢的雙眼，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那怪物的目標似乎是這尊天平，要不然，我們先將這天平放回原處？“

“放回去又有何用，難道甦醒的怪異還會跟我們講道理不成。“首領少年聞言，想也不想便拒絕道。

“我的意思是，咱們放棄天平，退出神殿，另尋一處地點休整。“圓臉少年見同伴一口否決了他的提議，不由得將話說的更直白了些:”我覺得，這神殿比外麵得曠野還要凶險，最穩妥的法子，便是暫時退避。”

“退神火熄滅，物資告急，周遭邪意纏繞，怪異窺伺，我們還能退到哪裡”麵對過度謹慎的同伴，為首得少年冷聲否決道，眼見後者還要再勸，他搖了搖頭道:”不必說了，彆忘了我們此番的目的，整座神殿，隻有這座天平與神火有所呼應。難道因為一點風險，便放棄這最後的希望麼？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長老們臨走前得囑托？“

“可長老還說過，若神器中真的沉睡著神明，祂不但會呼應神火，還會接受我們的供奉，在祈願中逐漸甦醒，但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們用了很多方法，這座天平都毫無反應。”圓臉少年並冇有被首領少年的冷臉嚇住，心平氣和的勸道.

“可我們已經冇有機會了不是麼，剛剛我們最後一簇神火已經熄滅，“首領少年搖了搖頭，阻止了同伴的勸說，他低頭看向天平，用低沉的聲音平靜道:”而且，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喚醒神明的方法冇有用過。”

圓臉少年聞言麵色一變，他瞪圓了眼睛看向首領，驚聲道:”難道你……“

“冇錯，若是一切無可挽回，我還可以進行獻祭。”打斷了圓臉少年的話，為首少年沉聲結束了這個話題，隨後他直直站起身來，麵色不變的道:”

拿出武器，戒備起來，我感覺到有東西正在接近了。“

這般說著，他將天平抱在懷裡，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一眾少年聞言，下意識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齊聲聽令，他們拉開身上厚重的黑色鬥篷，鬥篷之下的武器，在幽藍色的火焰下，閃著森然的寒光，裝配好武器的少年們圍成一圈，將手持火把的少女圍在中間。

在讓人難耐的等待中，無風的內室，忽然出現了一股奇異的氣浪。

“祂來了。“領頭的少年率先亮出了手中的長劍，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道扭曲的影子，藉著火光的掩映，慢慢爬上了石壁，原本靜靜燃燒的幽蘭色的火把，彷彿被風吹動一般，劇烈的跳動起來，而那火光中扭曲的影子，在登上石壁的那一刻，朝著少年們所在的方向，飛快的爬了過來。

砰，幽蘭色的火焰徹底熄滅，少女驚懼的嗚咽，在空寂的內室裡久久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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