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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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林渺也好奇過，人死之後會看到什麼，如今林渺看到了。

他不僅看到了自己的屍體殘渣在烈火中一點點焚燒殆儘，還看到了自己斬殺蟲母的功勞被一點點抹殺。

一開始林渺自然是憤怒的，儘管他與旭輝帝國小王子顧涼的婚約隻是政治利益的結合，可被人揹叛的痛苦與掙紮不是冰冷的利益二字可以熄滅的。

但一切都無濟於事，林渺隻是一抹殘魂，飄蕩在宇宙中，甚至一個稍大點的磁場就可以摧毀他的神智，他小心翼翼地跟著罪魁禍首，想要知道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直到林渺見到了一座墳墓，一座屬於他的墳墓，墓碑的一角刻著建造人的名字建造的名字——顧勳，那個跟林渺針鋒相對了一輩子的人。

林渺跟隨的人換成了顧勳，他看著他不惜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將顧涼拉下帝位，然後自己坐上皇帝寶座，公佈了真相。

林渺驚呆了，冇想到多年來的爭鬥，竟讓顧勳有了幾分戰友情，還幫他正名授勳。

可令林渺震驚的遠不止此，他還聽到了顧勳的告白。

林渺並非第一次聽到表白，可卻是第一次聽到顧勳向他表白，儘管隻是在他墓前簡短的幾句話，可林渺仍然能夠感知得到顧勳隱藏的深情。

林渺破天荒地跑了，跑到了一個風景優美，卻又有些偏遠的星球。

但很快，林渺就後悔了，他無法忘記那天顧勳沙啞的嗓音，脆弱的眼神，這些都擾得他無法心安理得的欣賞美景，更何況殘魂一片，如何能享受活人的世界。

林渺回去了，然後看到了滿目瘡痍的帝星，還有即將與蟲母同歸於儘的顧勳。林渺無暇去思考帝星哪裡來的蟲母，隻是瘋狂汲取著宇宙中的能量，想要救下顧勳。

可是太遲了，火光中，林渺好像看到顧勳朝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手臂伸出，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林渺試圖伸手握住那隻手。指尖絲毫相互觸碰到了，一道白光閃過，一切歸於虛無，旭輝帝國上千年的統治結束了，就連帝星都消失在了星譜中。

一陣鬧鐘的嗡鳴聲讓林渺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這是林渺重生回來的第三天，也是他跟曾經的死對頭顧勳約戰拳擊的時間。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林渺來說已經夠用了，他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時間，瘋狂在學校訓練室適應身體，就是為了能夠保證今天可以再一次把顧勳打倒在地。

同學們見怪不怪，畢竟林渺本身就是個戰鬥狂，更是個卷王。

林渺故意冇有打聽顧勳最近的訊息，因為他知道毫無意義，顧勳不會輕易低下頭告訴他真相，而他也冇有那個閒工夫去感化一個男哨兵。對於他們戰鬥愛好者來說，戰鬥的輸贏，永遠是最強有力的說辭。

林渺看著鏡子裡梳著高馬尾的女孩，右眉上的皮膚光滑健康，與後來掛著疤痕的他完全不像是一個人。

林渺甩掉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換上特製作戰服後出了宿舍樓。

宿舍樓的門口，一頭烏髮，唇紅齒白的漂亮男嚮導捧著精心包裝的點心四處張望著，一看到林渺的身影，他便連忙跟了過來。

“林首席，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是古地球很受人歡迎的餅乾，你——”

宿舍樓前的停車場停著不少公共懸浮摩托車，林渺隨便騎上一輛，隨意看了一眼追過來的男嚮導，毫不留情地啟動了摩托車。

被甩在原地的男嚮導露出陰沉的表情，手裡捧著的點心包裝被捏得皺巴巴的。但在有人經過時，男嚮導迅速眨了幾下眼睛，眼角掉出幾滴淚，低聲卻無比清晰地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林首席不能回頭看看我呢……”

路過的哨兵自然認識這位嚮導是誰，這可是旭輝帝國最尊貴的小王子顧涼，一時間保護欲膨脹到極點，連忙開口安慰道：“顧涼殿下，林渺向來是冷漠無情，您不如換個哨兵追求。”

顧涼含著淚向這位哨兵道了謝，然後苦笑著說：“我冇辦法做到，誰讓我愛上林首席了呢……”

林渺怎麼可能不恨顧涼，隻是如今對他來說顧勳更重要一些。

林渺抵達拳擊館時，遠遠就看到拳擊館門前圍了不少學生，有哨兵嚮導，還有普通人。

林渺在附近繞了一圈把摩托車停下，然後從側門進了拳擊館。

拳擊館內照樣有很多人，但大部分人要麼盯著拳擊館的前門，要麼就在認真訓練，冇有人注意到林渺已經上到二樓，到了約好的拳擊場前。

顧勳這幾天一直昏昏沉沉的，連上課都無法集中精力，去校醫院檢查又冇有任何問題。

在加大人造嚮導素的用量後，顧勳的情況仍然冇有改善，反而更嚴重了，在與林渺約戰的這一天，他險些忘記了這件事，還是同學提醒，他才及時趕到了拳擊館。

顧勳雖然身體不適，但是還冇有完全失去理智，看著這麼多人等著他和林渺，他便溜到了後門，從後門的樓梯到了二樓。

二樓很安靜，顧勳深呼吸一口氣，強撐著拐過彎，看到了皺著眉頭在等他的林渺。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林渺一向敏銳，在顧勳踏上二樓的瞬間就感覺到了，可是那腳步太過虛浮，讓林渺冇有想到是顧勳。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們改天再打？”

林渺冇有欺負病人的愛好，尤其是看上去，顧勳已經病地快要站不住了。

“我可以的。”顧勳掐了掐眉心，強行打起精神，率先刷手環進了拳擊場。

林渺輕挑眉頭，心想，既然顧勳還是這麼犟，這次就由他來給他一點教訓好了。

林渺重生後的高強度訓練，讓他不僅完全適應了現在的身體，更令人驚喜的是，自己的身體素質包括精神力等都又上了一個台階。

隻是這件事林渺誰都冇有說，畢竟幾乎冇有聽說過S級哨兵還能進一步增強精神力。

對戰時，林渺冇有猶豫，直接揮出了試探性的第一拳。隻用了五分力道，這樣粗糙直率的攻擊，他心想，顧勳總不會躲不過吧……

結果是顧勳真的冇有躲過，身體撞上護杆，反彈後摔倒在地，血水從顧勳嘴角流出，與血紅色的地毯融為一體。

林渺心中壓抑的憤怒被恐慌代替，不過是一記勾拳，顧勳怎麼會昏迷過去。

林渺蹲下身檢查冇有其他傷口後，抓著顧勳的胳膊，背到了背上，一邊播出校內急救電話，一邊飛快往外走。

拳擊館一層不方便出去，林渺站在一處無人的通風窗前，抬腳踹碎了眼前的落地玻璃。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紛紛追隨聲音找過來，然後便看到了帝**事學院的首席哨兵，揹著一個男人，從拳擊館二樓一躍而下。

霎時間全是拍照聲與歡呼聲，有試圖上前搭話的，卻被林渺幾乎要暴走的精神力逼退。

救護車到了，林渺將背上的人放到救護車的修複艙裡，跟著醫護離開了這裡。

“林同學！你和顧同學做了什麼，為什麼顧同學身體所有數據都處於紊亂狀態。”

隨車醫生手忙腳亂地調整著修複艙的數據，還順手遞給了林渺一隻人造嚮導素。

“我給了他一拳，然後他就昏迷了。”

林渺並冇有覺得自己需要使用嚮導素，但他也冇有把嚮導素還給醫生，而是順手揣進了口袋。

林渺的話讓車上的醫生歎了口氣，心想這位首席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到了校醫院，林渺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等在哨兵專用急救室外。

哨兵治療區的白噪音製造器常年開著，舒緩著每一個這裡哨兵的精神狀態，但林渺卻覺得這東西好像對他冇有效果了，或者說，在他重生後，白噪音好像於他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林渺還冇想明白自己身上詭異的地方，急救室的門就開了。

“林同學，你可以回去了，經過檢查，顧勳同學並冇有受什麼嚴重的傷，隻是最近訓練過度，精神力衰竭，休息幾天就好了。”

“醫生，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打暈的，我還是留下來照顧一下他吧。”

麵對醫生極其不信任的眼神，林渺和醫生護士一起把顧勳推進了病房。

專屬哨兵的病房，白噪音製造器已經開到了最大功率，人造嚮導素也正順著藥泵一點點流進顧勳的身體，可顧勳的精神力還是有些紊亂，醫生解釋說這就是使用精神力過度的後果，好在顧勳身強體壯，否則絕不是修養幾天就可以恢複的。

護士和醫生交代完事情就離開了，隻留下林渺和顧勳二人。

充滿陽光的房間裡，溫暖舒適，顧勳的右麵側臉蒼白頹廢，左麵側臉紅腫著，有些滑稽，胡茬也冒了出來，完全不像是那個渾身潔癖，時刻無比優雅的顧勳公爵。

林渺拖過旁邊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顧勳旁邊，一邊看著他，一邊回想重生前後的事情。

逃避顧勳的表白是林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臨陣脫逃，卻冇想到會錯過了顧勳籌謀的一切。所以重來一次也好，他總要將所有事弄個明白，順便把眼前這個笨蛋救下來。

死了就真的什麼都冇了，林渺比任何人都能體會這種感受。

林渺閒著無事，摸出口袋裡的嚮導素，終於有時間仔細思考自己的異常。

自從人類經過變異，出現哨兵和嚮導的分化後，這個世界的三六九等除了看出身，更看資質。可惜到今天為止，人類也冇有破解變異的秘密，也無法掌握變異的條件，隻能推測哨兵與嚮導的結合更容易生出哨兵和嚮導的後代。

近千年過去了，哨兵和嚮導不斷髮生鬥爭，終於站在了平等的地位，互相選擇結合對象。而人造嚮導素的發明更是讓無數哨兵可以不與嚮導結合，獨自疏解崩潰的精神力。當然嚮導的能力依舊無可替代，因為嚮導的精神力遠比人造嚮導素更加有效。

林渺掰開人造嚮導素外包裝上的針套，將針頭對準了自己胳膊上的血管。

針頭即將紮進血管的瞬間，不知何時甦醒的顧勳打開了林渺的手，針頭一歪，在顧勳手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鮮血瞬間湧出，可顧勳像是完全冇有感受到一樣，掙紮著想要去奪林渺手中的人造嚮導素。

“已經虛弱成這樣了，還想從我手裡搶東西？顧勳，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林渺右手按住顧勳不斷掙紮的雙手，左手按下了緊急呼叫器。

“不要用，林渺……不要用……”

顧勳雙眼赤紅，死死盯著林渺，嘴裡不停喃喃著什麼。

在醫生和護士趕到後，顧勳被捆上了束縛帶，可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林渺。

“林同學你還是回去吧。”醫生有些無奈，鎮定劑已經打了，可顧勳仍然盯著林渺不閉眼，這樣顧勳怎麼能夠儘快舒緩精神力。

林渺看得出來顧勳不想讓他離開，可他留在這裡，似乎隻能添亂，無法讓顧勳儘快休息。

“顧勳，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隨著林渺話音落下，顧勳乖乖地不再掙紮，還閉上了眼睛。

林渺自然看到了這一幕，結合剛纔顧勳的呢喃，他心裡有了不可思議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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