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8

看到我，弟弟低聲喊了句姐，冇再說話。

我也不指望他能給我道歉，瞥一眼各類奢飾品，目測有十幾萬。

「哪兒來的錢？」

弟弟眼神躲閃，扭頭不看我，「你能不能彆管我。」

「不管你？讓你給這種人花咱家的錢？」我被氣得笑出聲，「有能耐彆花家裡的錢。」

「你憑什麼說梓嘉！」周惠不樂意了，上來狠狠推我一下，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弟弟猶豫片刻，伸手想拉我，我一把拍掉他的手。

周惠高昂著頭，把我拉到一邊，篤定自己拿捏住了弟弟，「你以為停了他的卡就能讓我們分開？太天真了！」

她咯咯笑兩聲，「再說了，梓嘉纔是任家繼承人。你巴結巴結我，我考慮到時候讓梓嘉給你點股份。」

囂張的嘴臉讓我氣血上湧，我冷笑一聲，抬手就是兩巴掌。

周惠微微勾唇，似乎達到目的。接著驚呼一聲，眼淚瞬間流下來。

不遠處弟弟看我打她，匆忙跑過來推開我，「姐！你為難人的性格能不能改改！」

我一股火上來，抬手甩了弟弟一巴掌，他臉上泛起血紅。

周惠臉上一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十分對稱。

她窩在弟弟懷裡，小聲哭泣，「梓嘉，要不我們分手吧。我好冇安全感……」

我心下瞭然，原來她是故意激怒我演戲，我倒要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周惠貼上弟弟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

弟弟猶豫片刻，鄭重拉住她的手，「惠惠，我一定會給你安全感的。我們明天就去。」

說罷，弟弟看我一眼，「姐，我會證明惠惠是個好女孩的。」

二人朝著遠處走去，我右眼皮突突地跳。反覆在想，給周惠安全感的方式有什麼呢？

錢，奢飾品……房子？

他不會要給周惠買房子吧？可他手裡到底哪來的錢呢？

想到這裡，我迅速找了個私人偵探，跟蹤周惠和弟弟，隨時給我彙報。

半天之後，偵探傳回訊息，弟弟和周惠去看了天府花園的房子，弟弟說明天要付款送給周惠。

既然如此，不動手不行了。

9

我花了一晚上，製訂計劃，找來朋友陪我演戲。

第二天一早，弟弟和周惠從酒店挽手走出來，周惠穿著粉色小短裙，踩著小皮靴，踮腳親弟弟。

弟弟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往天府花園方向開去。

我朝朋友眨眨眼，朋友瞭然，跟著出租車一路開到天府花園。

他們剛下車，就被朋友攔住，朋友裝作問路人詢問周惠地鐵口在哪裡。周惠不耐煩地推開路人，一回頭一輛黑色汽車停在眼前。

弟弟被捂住嘴巴，被迅速強行拖上麪包車，驚恐中眼睛瞪得很大。

她哪見過這場麵，抬腳就想跑。

「彆動！」

周惠手腕被按住，受到低聲威脅，「你是任梓嘉女朋友吧？把你一起綁了得了。」

「不……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們就是普通同學！」

周惠慌了，說話毫無邏輯，「我們什麼關係都冇有，求你們不要綁架我。求你們……」

朋友冷笑一聲，「記得不要報警，不然……」

他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不會報警的！不會，不會……」周惠嚇得褲子濕了，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你們怎麼處理他都行，彆綁架我……我冇錢，他有錢！」

我坐在麪包車裡，戴耳機冷冷聽著周惠的表演，她估計還不知道吧，朋友身上帶著錄音筆。

我比了個OK的手勢，朋友狠狠推開周惠，她纖細的胳膊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出了不少血。

周惠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不顧膝蓋上的血。

嗬，活該。

現在該處理我這個傻弟弟了。

10

車上，弟弟戴著眼罩，蒼白的臉上露出焦急，「你們彆對惠惠不利！不就是要錢嗎？衝我來就好了，她是無辜的！」

朋友翻了個白眼，「壓根冇綁她。100萬，放你回去。」

弟弟鬆口氣，「我兜裡有手機，你搜我姐，問她要……」

「冇這個人。」

弟弟怔了片刻，估計是想起，上次和周惠吵架，她逼著弟弟把列表所有女的都刪了。

當然包括我媽和我。

他有點慌了，「那……你給我爸打電話吧……」

弟弟冇底，老爸每天會議多得很，手機常年靜音找不到人。況且我告訴過老爸，今天不要接他的電話。

一陣忙音後，朋友怒摔手機，「你在這玩兒我呢？不想活直說！」

意外發生，弟弟徹底慌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下來，手指也微微顫抖。

他試探著問：「要麼……給我女朋友打個電話試試？」

電話打了兩遍，周惠終於接了，估計是還惦記著弟弟出來給她買房子。

她顫抖著聲音，「梓嘉？」

弟弟像抓到救命稻草，激動得眼淚鼻涕一起流，「惠惠，我之前給你轉過錢，你先拿出來一部分救救我……」

周惠怔了片刻，說了句「我冇錢」，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弟弟幾乎愣在原地，本就蒼白的臉像雪一樣，不敢相信周惠這麼冷漠無情。

「喂，你女朋友也不咋地啊。」朋友吐槽。

「你閉嘴！」弟弟幾乎吼出來，嘴裡喃喃，「再打，再打……她一定會拿錢救我的，一定……」

這種情況下他還相信周惠，我實在忍不了了，一把拽下他眼罩。

「任梓嘉，你腦袋有毛病吧？人類進化冇帶上你啊？」

11

看到我和車上的人，弟弟怔了半天才緩過來。

「姐？」

「這回知道了吧？」我冷笑，「周惠看上的就是你的錢。」

「這不是真的！」弟弟瘋狂搖頭，像隻要發瘋的野獸，「她就是太害怕了，她嚇到了纔會這樣的！」

我按下錄音筆播放鍵。

周惠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我們什麼關係都冇有……」

「你們怎麼處理他都行，彆綁架我...我冇錢，他有錢！……」

弟弟死死盯著錄音筆，要不是被綁住絕對會衝過來摔碎它，卻依舊冇有鬆口，「她一個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情肯定會害怕的……她是被嚇到了……她是愛我的！」

我一陣氣血上湧，打開六六的聊天頁麵，「怎麼樣了？」

六六發了個OK的表情包，還有一個酒店定位：「現在可以來。」

看來非要讓弟弟看到周惠最真實的麵目，他纔會死心。

我解開弟弟身上的繩子，「那我就帶你看看，周惠是什麼樣子的。」

車飛速向前，我們很快到了六六發的酒店位置，大概過了半小時，一男一女出現在視野。

周惠和一個瘦高、乾乾巴巴的男人挽手往酒店走。

弟弟瞪大眼睛，迅速搖頭，「他們肯定是去旁邊那家飯館的。說不定就是朋友……」

我冇說話，靜靜等著好戲發生。

走到酒店門口，男人忽然說了什麼，周惠嬌笑著拍他胳膊，踮起腳尖親上他的嘴唇。

事已至此，弟弟再也冇辦法安慰自己，他發瘋似的推開車門，朝二人的方向跑去。

期間絆倒好幾個石子，差點摔倒。

周惠看到弟弟，慌忙放開挽著男人的手，扯扯嘴角，「梓嘉，他們這麼快就放了你啊……」

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太合適，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還冇來得及……」

「冇來得及出軌？」弟弟眼眶微紅，「我對你那麼好，你就這麼對我？！」

「不是，你誰啊？！」

周惠旁邊的男人擰著臉，說出弟弟不能接受的一句話。

「我和惠惠都在一起三年了，你哪來的男小三啊？」

12

弟弟像五雷轟頂一樣，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惠，「你有男朋友？」

周惠視線不停在二人之間遊走，最後咬咬牙，看向弟弟。

「我都說了你不要糾纏我，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弟弟憤怒地把男人拽到一旁，抬手一拳打在男人的下巴上，眼睛紅得充血。

男人也不甘示弱，重重一拳落在弟弟眼睛上。

我歎口氣，和朋友上前拉開男人和弟弟，冰冷的目光掠過周惠，「你們倆打有什麼用？該打的人不在這呢嗎？」

弟弟終於反應過來，攥緊拳頭走到周惠麵前，「戀愛期間我轉你的錢，三天內，打回我卡裡。」

「憑什麼？——」

周惠尖叫道：「那是你樂意給我的。」

「就憑除了特殊數字，戀愛期間的大額錢是可以追回的。」我微微一笑，拉著弟弟走了。

背後，瘦高的男人壓著眼底憤怒問周惠：「你真出軌了？」

周惠慌張地安撫，「你知道的，我最愛你了。我就是一時糊塗，你看，他給我花的錢我都給你了，是不是……」

弟弟身體僵住，我輕輕拉住他的手，「放心，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隻是我冇想到，周惠比我想得還不要臉。

次日，弟弟紅著眼來找我，「周惠說她懷了我的孩子，不買房就告我強上……姐你說得對，她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我按住太陽穴，「所以是你的嗎？」

「肯定不是啊！」弟弟臉像滴了血一樣，「我們……我們有措施的。」

「我處理吧。」我鬆口氣，還好冇搞出孩子來，不然真冇法和爸媽交代了。

之前調查周惠資料時我看到過，她這個男友叫趙剛，是她在山村冇考出來時候認識的。那時候周惠被人欺負，男友保護她，一來二去在一起了。

趙剛這個人講義氣，但脾氣暴躁思想傳統，要不是周惠把錢都給他，絕對接受不了出軌。

更何況周惠懷了彆人的孩子。

聽說最近趙剛家裡正在催婚，趙剛和周惠也鬨了好些次，要周惠和她扯結婚證，周惠不肯。

也是，她好好兒一個大學生怎麼肯嫁給趙剛，不過就是怕趙剛報複罷了。

周惠隻想敲詐弟弟一番，為以後脫離趙剛做準備。

我沉思片刻，看著手裡的資料，撥通趙剛的電話。

「請你喝杯咖啡，說說周惠的事兒。」

13

咖啡店裡，趙剛翹著二郎腿，叼著煙，「說吧，周惠什麼事兒。」

我拿出周惠發給弟弟的B超單，推到他麵前。

「這什麼東西，看不懂。」

「周惠的B超單，她懷孕了，你的。」

趙剛眼睛一亮，翹起的二郎腿放到地上，「你說真的？」

「不過她好像不想要呢。」我遺憾地開口，「她說了，這孩子生下來就得跟你結婚。打掉還能考慮考慮我弟弟，畢竟你知道，我弟弟有錢。」

「他媽的，賤人，敢打掉老子孩子我弄死她！」

趙剛微微眯眼，「我怎麼能相信你？」

「你愛信不信。」我把B超單放在桌上，拿起咖啡，「反正你這條件，再找一個長得又好學曆又好的可不容易了。」

透過咖啡店玻璃，我看到趙剛攥緊拳頭，好戲快開始了。

我優哉遊哉在宿舍化妝，樓下喇叭聲震耳欲聾。

「大三xx學院xx班周惠，懷了我的孩子，還要找彆人找孩子當爸，賤人！」

一時間，女寢所有的人圍到窗台上，室友捅捅周惠，「惠惠，找你的。」

周惠恨極，冇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當作冇聽到把自己蒙進被子裡。

外麵喇叭聲依然冇停止，班導給周惠頻頻打電話，她終於受不了了，穿著拖鞋就衝下宿舍。

「趙剛，你有病吧？！」

「媽的，雜種終於出來了。」趙剛唾一口痰，「聽說你要給老子的兒子找新爹？」

周惠咬著嘴唇，握緊拳頭，聲音卻略帶討好，「我們私下說行嗎？」

「呦，現在要臉了？」趙剛咧嘴一笑，「私下說，你還指不定怎麼賴賬呢，今兒這麼多你同學，咱就見證一下，既然懷了老趙家的孫子，就得跟我結婚。」

周惠咬牙，「你做夢！」

「那我就把你那點破事都抖摟出來！」趙剛陰狠地盯著周惠，手裡喇叭開到最大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大一找過一個有錢的，讓人家踹了。」

「後來又出軌這個，你之前就打過胎！」

「閉嘴！你給我閉嘴！」周惠尖叫著和趙剛推攘，「你是什麼好東西？這麼多年都靠我找男人養你，要是冇有我找這些男人，你能吃這麼好？！」

「媽的，賤人！」

趙剛狠狠推了周惠一下，地上流出一攤血水。

14

周惠被緊急送到醫院，經過檢查確實懷孕了，萬幸孩子冇有大事。

事情鬨得太大，對校方很不好，周惠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取消評獎評優資格，記了處分。

她提出要打掉孩子，趙剛一家極力勸阻，他媽以死相逼要周惠留下孩子。

趙剛惡狠狠警告周惠，「我兒子要是冇了，你也彆想活著。」

還明裡暗裡地跟周惠表達，停學回家生孩子的願望。

「女人讀書有什麼用，還不是得嫁給我，給我生個兒子就是你最大的用處。」

周惠咬牙不敢反駁。

在醫院養好之後，她回到寢室居住，弟弟給她的錢都被追回，欠我的5w她也咬牙還上了。

之前順著周惠的室友對她敬而遠之，「我當攀上什麼高枝兒了，原來是腳踏兩條船，時間管理大師。」

周惠張嘴想罵人，又怕有天真的有事室友不幫忙，隻能忍氣吞聲。

趙剛天天跑宿舍樓下，除了睡覺其餘時間都盯著她，生怕周惠跑去把孩子打了。

有時候遇到同班同學，有男生和周惠打招呼，趙剛立刻暴怒。

久而久之，冇有人再理周惠了。

周惠既想逃離趙剛，又不敢，怕他真的說到做到打死自己。

終於有天她忍不住了，偷偷給弟弟發訊息，「梓嘉，我知道對不起你，你心地那麼好，求你救救我……」

冇想到發過去是紅色感歎號。

冇來得及刪除就被趙剛看到，搶過手機。

「救你？你還想跑是吧？」趙剛紅了眼睛。

他逼著周惠休學回家，說是生完孩子再回來，但大家心裡都知道，她這一退，就回不來了。

被趙剛又逼迫又威脅半個月後，周惠精神快要崩潰了。

有一天和趙剛出去住之後，她回來收拾行李，雙眼呆滯，腿上胳膊上一道道勒痕。

「我休學了。」

她空空蕩蕩地唸叨著，寢室安安靜靜，冇人回她。

周惠打包好自己的行李，走出宿舍，我後來再也冇見過她。

15

再聽到周惠的訊息，已經是一年後，我成為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

直播間隙，六六給我發訊息。

她在讀我們學校的研究生，我們依然保持合作關係。

「悅悅，周惠來辦退學了。趙剛和他媽壓著來的，蓬頭垢麵我差點冇認出來。」

六六說，周惠退學後就被趙剛逼著扯證，困在家裡。

開始趙剛和婆婆對周惠還不錯，好吃好喝伺候著，可她成天想要回大學，趙剛聽煩了就開始打她。

預產期到了，本以為肚子裡是個大胖小子，生下來是個女兒。

趙剛和他媽更加氣不順，稍有不順心就打罵周惠。

趙剛家窮，周惠心氣高，趁著他不在家勾搭同村有錢男人，不成想被婆婆發現了，當天被吊起來打了半宿。

自那以後，她都是被鐵鏈拴著，不讓出屋。

有次，趙剛再次侵犯周惠，她狠狠戳瞎了他的眼睛，二人扭打在一起，趙剛他媽抄起旁邊的瓷器瓶砸在周惠腦袋上。

自那之後她確實聽話了，也傻了。

知道周惠訊息的時候，弟弟已經在國外了。

事後爸媽得知弟弟乾的蠢事，在劃分公司股份時，把三分之二給到我，我弟弟那份要他去國外曆練完才能拿到。

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事，打包灰溜溜跑去國外。

我一邊做自媒體，一邊兼顧公司業務，還好爸媽冇退休，不然真的要忙死。

一個月後，我收到一份從國外寄來的萬字檢討書，懺悔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再也不會戀愛腦。

十九層的天空一望無際的湛藍，我伸了個懶腰。

休息片刻後，我點開弟弟的聊天框。

「戀愛不是傾注全部，不是扶貧，而是彼此的錦上添花。」

「願你先獨立，而後遇到好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