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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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近來怎麼樣？”沈長澤看著手裡的書問道。

雲苓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還是冇有恢複記憶的跡象，但是慢慢適應起來了，禮儀也都溫習過了，倒是比之前更進步了些，過幾日的相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沈長澤嗯了一聲，接著繼續說道：“你繼續看著，萬不可讓她出什麼差錯，這樁婚事可是王上當年親自下的旨意，讓她在宴會上收收平時的小家子氣，彆再唯唯諾諾的像個鵪鶉似的，丟了沈家的臉麵。”

“是，奴婢明白。”說完，雲苓便乖乖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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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魘這幾日有些犯愁，倒不是為了那個勞什子的婚約，而是因為手頭太緊。

由於這副身子常年需要泡在藥罐子裡，沈小姐這麼多年攢下來的積蓄，連一件像樣的靈器都買不起。據小枳說，沈小姐的錢大半都花在了藥材上，儘管冥魘這幾日除了多出來的普通補品，也冇見著什麼珍貴的藥材，平時喝的隻是幾昧補氣血的普通藥物罷了，連稍微稀罕些的靈材都冇有。

冥纖月之前一直在神殿裡無須吃喝，進入聖境的體魄也早已非常人所及，病痛自然也無。

總之，她已經很久冇有為錢發過愁了，直到現在，又做回了凡人，過上了手頭緊巴巴的日子，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買不起，僅剩的幾個步搖，據說還是先夫人在世時賞的。

如今待在沈府也還好，總歸是吃喝不愁，但冥魘心知自己早晚是要離開的，她不是真正的沈念，也不可能像沈念一樣乖乖的嫁給蕭小將軍。

何況，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那她真正要做的，便是找到那個慕容湮，取回他手中的輪迴鏡，儘早結束這一切。

須知，無論是她還是慕容湮，他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都是“外來者”，他倆的存在很容易導致這個世界的走向滑向一個不可知的未來，破壞了這個世界原本的走向，這是絕對不被容許的。

雖然還不知道那個慕容湮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身為神邸，哪怕僅僅是出於責任，冥魘也不能讓他再利用自己的力量如此胡作非為，這樣隨隨便便地來往於不同的世界，破壞這個世界的命數。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掙些錢，不然慕容湮冇找到，自己倒是先餓死在半途中了。至於沈家的這樁婚約……冥魘還是想要通過退婚來的方式來解決，雖然可行性不強，不過，到了必要的時候，“沈念”這個人也得想辦法消失。

畢竟按照原本的命數，沈念本就是是一個已死之人，所以那位蕭小將軍應該娶人的也絕不是她，更遑論自己這個借屍還魂的“外來者”了，倘若他們陰差陽錯地成了婚，又不知會影響到誰的命數。

“看來是得想想辦法了，隻是，我這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錢可真是不好掙！”

冥魘心倒是很想出門去，可是臨近相看，兩個丫鬟受了那位沈家主的囑托，時時刻刻盯著她，生怕她再出什麼三長兩短，故而彆說出門了，想離開這院子都難，而且這具身子確實弱不禁風，每天都得咳上個七八十回，萬一走著走著倒在路上了，可怎麼是好？

冥魘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中正在為自己梳頭髮的雲苓，心中暗暗有了較量。

這副身子冇有靈力，自然也用不了什麼功法，但好歹自己的身手還在，普通的輕功倒也還能用用，就是不太能與人動手，說到底，依舊隻是個花架子。

想要藉著這麼個花架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出門，確是有些難度的。

冥魘忍不住歎了口氣，冇成想，自己這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如今還得為這種事情操心，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小枳剛一進門就聽到了小姐又在歎氣，忍不住寬慰道：“小姐，我這剛摘了新開的百合花，您過來聞聞，可香了。”說著，就把帶著露水的百合插進了花瓶裡。

這些日子下來，冥魘發覺小枳這丫頭雖然年紀小了些，但是做事還挺機靈的，還經常寬慰自己這個唉聲歎氣的小姐——也不知道沈小姐從前是否也總是如她此刻一般愁怨。

聽小枳和雲苓的描述，這位沈小姐在人前似乎一直是個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的性子，私下裡便是對著她的兩個丫鬟也是寡言少語，性子沉悶的很。

不過這也大大方便了冥魘，說多錯多，正好依著沈念從前的性子少說幾句，也不至於引人懷疑。

聽小枳說，沈念平時也冇什麼愛好，最多就是看兩本詩集、奇聞雜誌什麼的，半點都冇有同齡人忙著修煉的緊迫。

這也難怪，沈念前來認親的時候，已經十四歲了，這個年紀早已過了修煉的啟蒙階段，再加上她天生體弱，半點靈力都測不出來，就註定了與修煉無緣，隻能待在家裡安安心心地做一個草包小姐，待到及笄之年，再找一個合適的對象聯姻，乖乖地做家族之間的紐帶。

尋常的世家子弟，在她這個年紀，本應該是忙著修煉，早日練就金丹，再不濟也是築基期完成了，據說她的那位兄長沈長澤如今也已步入金丹後期了。

隻有沈念，一個半路冒出來的世傢俬生女，無人看護，毫無天賦，就隻能終日困於宅院，安安心心地當一個廢物美人。

哦，不對，她這般姿色大體還算不上是什麼美人，頂多算是個有些莆柳之姿的病秧子。

冥魘撥弄著百合花上的露水，心中默哀：這位沈小姐確實命苦，身體破敗成這樣，也冇有人會真正地關心她，還因為一紙婚約而遭人嫉妒，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落水身亡了，左右也不過才二八年華，就這麼含恨離世了，連帶著她這個占了人家身子的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不過不忍歸不忍，冥魘畢竟在那神位上待了近百年，對於一個陌生人的生老病死，也很難激起什麼強烈的情感。她也確實冇有要替對方報仇的打算，說到底，這仇終究不是冥魘自己的，又冇疼在她身上，也確實是無所謂。

沈念是個可憐的人，冥纖月卻不是一個多麼正義的人。

她也冇那個心情去探究沈念落水這事，對她而言，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任務就是儘快把靈犀之力取回來，然後回去，儘可能地減少對這個世界的影響。

“沈唸啊沈念，真是對不住了，雖說如今用了你的身體和身份，但我也不能去乾擾這個世界的因果為你報仇，”冥魘的心裡難得地生出了幾分愧疚。

這樣一個終日躲在暗處，默默無聞的女孩子，在這樣的芳齡無法修煉，身體孱弱，且又草草去世，想來也確實可悲。

冥纖月同情她，但是也僅限於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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