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1：纏人大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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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男生宿舍冷氣開得很足，展雲一邊刷牙，一邊含含糊糊地說：

“這兩天一直見那個宋煥殊，還挺有緣的。”

另一個室友正在一邊看籃球比賽一邊吃炒麪，也湊過來八卦：

“我聽社會學專業的兄弟說，他有女朋友，還一起租房了，開學這前兩天都不回宿舍的……”郭慶說，“社會學院的男生太少了，各個專業加起來也冇有我們一個班的人多，訊息流通特快！”

“啊，你說的這個女生，我和老祁今天好像見到過！”展雲羨慕，竟然不知道羨慕宋煥殊還是羨慕那個女孩，“還蠻甜蜜的！”

“那個騎電動車的肯定不是他女朋友。”祁越辛突然插進來，很篤定地開口道。

他語氣太堅定，反而惹來了不解。

“你咋知道？”郭慶追問，他是個偵探小說迷，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並且堅信：太絕對的東西也最容易有疏忽。

“因為宋煥殊是我前男友，我們分手還不滿一年，他的性取嚮應該不會變得那麼快。”

“嗯嗯！確實，那你說的有道……”

“……！”

“等等！”

“什麼！！”展雲一口牙膏沫子噴出來。

“我去！！”郭慶剛將麪條塞在嘴裡，聽到他說這句話，狠狠地嗆了一口。

夜宵哪有瓜香！

除了打遊戲打得熱火朝天的宅宅舍友，宿舍陷入了瘋狂。郭慶迅速圍了過來，一副盤問審訊的樣子。展雲剛刷了牙，就又拆了一包薯片，做出洗耳恭聽的乖巧狀。

“講講唄！”

“想聽！愛聽！”

祁越辛冇有跟人八卦過，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展雲靈機一動，“那就……呃……誰先告的白？”

祁越辛坦言：“我。”

“當時……”

*

當時是高三的下半學期，A市的天氣還很陰冷，風吹過來，像刺骨的刀。

二月的空氣裡瀰漫著隱隱的不安和躁動的情緒，連寒風都阻擋不了。

宋煥殊臉蛋紅紅的，一雙圓眼盯著走廊的地板磚。他認真地聽完了祁越辛的告白，並冇有立刻接過來祁越辛的草莓巧克力，隻是把手裡的牛奶盒捏得很扁。

“我有點纏人……

”

宋煥殊低著頭，校服領口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他語氣有些慌亂，但還是很坦誠地自我剖析。

宋煥殊的哥哥就說他特彆纏人，總是很缺愛的樣子，“像狗皮膏藥，一趕他走就哇哇大哭，能給人活生生扯掉一層皮。”

宋煥殊讀一年級的時候，杜煥青讀四年級，一天放學，兩兄弟手拉手回家吃午飯，途中，杜煥青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兩瓶葡萄果汁，兄弟倆一人一瓶。

他們倆路過花園，偶遇了鄰居小孩，杜煥青儘顯成熟哥哥風範，就分給那小孩一瓶果汁。鄰居家阿姨見了，直誇賀煥青懂事，是個小大人。

宋煥殊卻忍不住開始哇哇大哭，淚水糊了滿臉，大喊：“哥哥不愛我了！”

那天杜煥青好說歹說，才止住了弟弟的哭泣。

宋煥殊擦乾了淚，還是乖乖用肉乎乎的手拿來杯子，笨拙地把自己的葡萄果汁倒了一半分遞給哥哥。在哥哥喝果汁的時候，他纏著杜煥青問了一百個問題：

“哥哥，如果你有一個漢堡，肉給誰吃，蔬菜給誰吃？”

“……肉給你吃。”

果汁不是白喝的——看著杯子裡的紫色果汁，四年級的杜煥青有了小小人生感悟。

他繼續聽題：

“哥哥買一個蘋果會切給我多少？切給鄰居家小孩多少？”

“……”雖然寵愛這個弟弟，但杜煥青已經四年級了，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不能一直溺愛小孩，於是，他哥一板一眼地說：“他三分之一，你三分之二。”

宋煥殊皺起眉，他心裡很生氣，悶悶不樂道：“我去午睡了。”

等到下午去學校的時候，杜煥青看到宋煥殊，忍不住笑了出來——宋煥殊正頂著一張印著道道涼蓆痕跡的苦瓜臉，一直避免和哥哥對視。

“怎麼了，寶寶？”

還冇學分數的宋煥殊此時很難過，他瞪著杜煥青，很快又變得淚眼朦朧，“哥哥，‘閃粉侄兒’是什麼意思？”

……

走廊很冷，祁越辛耐心聽完宋煥殊的自我剖析，眼神一直很明亮，他凝視著宋煥殊的臉，表情十分嚴肅，“我不在意。”

宋煥殊不知道的是，祁越辛的意思實際上是：“多黏我、隨便黏我、儘管來黏我。”

但此刻，儘管被祁越辛抓著手，宋煥殊還是一頭霧水地點點頭，心裡想著：“他好像還是不喜歡這樣黏人的個性，以後還是剋製一點……”

宋煥殊一邊想，一邊覺得自己很幸福，他甜甜地笑，“那我們就算在一起了。”

那天晚上晚自習結束後，兩人就偷偷牽上了手。

條條大路通校門口。

他倆卻選擇了最曲折的一條路來談天說地。

彼時的他們不在乎“曲折的路”是不是預示了他們的未來，隻是，在這樣的冬夜裡相互取暖，會讓他們格外期待春天的到來。

*

從祁越辛在考試前把橡皮切了一半送給宋煥殊後，兩人開始曖昧不明，直到告白和戀愛，一切都水到渠成。

宋煥殊平時做事很嚴謹，學習和交友都按正常進度進行，冇有一點耽誤的，但是一遇到祁越辛就會顯得幼稚而主動。

他給足了男朋友情緒價值，嘰嘰喳喳不重樣地叫著“老公”、“哥哥”、“老公哥哥”和“哥哥老公”。

三月，大家下課時都愛去看一看小賣鋪門口的盛開的迎春花，一是為了喘口氣活動筋骨，二是為了買包蝦片或辣條解解饞。

班主任老汪也喜歡花，賞花後也總會在朋友圈發自己的詩作。

這天，老汪就站在在他們倆麵前，揹著手，拿著一個保溫杯，悠閒地欣賞著迎春花。

已經確定關係兩個星期，兩人遺憾冇趕上彼此的十八歲生日，所以在儘力互相補償，這種校園熱門景點，宋煥殊和祁越辛自然是要來湊一次熱鬨的。

“……”

祁越辛盯著麵前的賞花的老汪皺眉，似乎是嫌棄他礙事。

這時，宋煥殊突然玩心大發，踮起腳，親了一口祁越辛的側頸。

祁越辛猝不及防地被親了，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饒人地上手去捏他的軟軟臉蛋，眼神帶著剋製，又冷又欲。

班裡的同學看到親吻的這一幕，十分興奮，並冇有發覺班主任正在前麵，他激動地大叫起鬨，發出怪叫。

“宋煥殊——牛逼！”

班主任聽到了怪叫，轉過頭，一臉懵。

他不知道麵前的乖寶寶宋煥殊哪裡“牛逼”了，老汪舉著自己銀色的保溫杯，逮著不遠處陳鵬就開始罵：“你再在學校猴叫試試！”

陳鵬拔腿就跑，老汪追了上去，“還跑！彆說你是我的學生！”

……

而“罪魁禍首”宋煥殊則轉過身，盯著班主任的遠去的禿頭，捂著嘴“嘿嘿”笑了。

他很無辜地靠著祁越辛，輕輕說：“老公，我們晚上估計就能在朋友圈看到老汪的《詠迎春花》了！”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

宋煥殊總是在晚上偷偷反省自己有冇有太黏人，但反省的結果總是：“冇有啊！我很剋製的。”

而宋煥殊和他那群家境差不多的朋友待在一起時，也總要被起鬨：“你家親親公主呢？冇有纏著你嗎？”

這些富家子弟的語氣中帶著調侃和不易察覺的酸溜溜的情緒。

——畢竟，哪個人不想被這樣漂亮可愛的人全心全意地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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