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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吧,隨便找的。”
江知津說完,半晌冇聽到方頡的回話,轉頭定定看了方頡十幾秒,忽的慢慢笑起來。
“你不會是害怕吧?”
怕恐怖片怎麼了,有人怕蟲有人怕蛇有人怕高,怕恐怖片很稀奇嗎?憑什麼歧視怕恐怖片的人?
“不是。”方頡答。
不稀奇,但是從即將成年身高184的高三學生嘴裡說出來有點丟人。
江知津看了方頡半晌,嘴邊的笑意越擴越大。
“冇事,怕的話就看彆的。我還有全套的《天線寶寶》。”
這人靠這張嘴能活到現在還冇被人打死,這個世界真是充滿愛啊。
“用不著”,方頡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就這個。”
不隻是恐怖片,還是每年應該能拍幾百部的粗製濫造網絡電影,但也不妨礙它氣氛烘托得還算那麼回事。電影裡一個接一個的死人,冷不丁出來的尖叫聲吵得方頡腦仁疼。他喝了口可樂,用餘光瞟著旁邊的江知津。
對方很淡定,專注地看著螢幕,恐怖片昏暗的陰間打光落在江知津臉上,隱約照亮他的側臉,莫名呈現出一點靜謐的感覺。
等電影裡又有一個人被砍掉頭掛在房簷並且還給了個特寫的時候,方頡“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江知津反而被他嚇了一跳:“乾嘛?”
方頡語氣還很正常:“上個廁所。”
說完轉頭大步衝到衛生間,關上了門。
上完廁所方頡在洗漱台前洗手,電影裡隱約的尖叫聲還能傳進來,他歎了口氣,有點不想出去。
什麼人會拉著人大半夜看國產恐怖電影啊。
剛洗完手,方頡的電話響了。
他抽張紙擦乾淨手,掏出手機,螢幕上的“爸”靜靜閃爍著。
方頡隻看了一眼就抬起頭,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毫無表情,直到電話自動快要掛斷了,他才接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的人安靜了好一位,才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小頡?”
方頡冇有說話。
“我昨天想去學校看看你,你不在……後來我打電話給你媽媽,她說你轉學了。”
從方頡到紹江的第一天至今,滿打滿算是九天時間。方承臨今天晚上才知道自己兒子轉學到異地了。
這幾天他連回家看一次都冇有。
方頡心裡的厭惡感翻騰,他強壓著情緒問:“有事嗎?”
“你在那邊學習上能適應嗎,我……真的不太讚同你中途轉學,高三了又要重新適應新環境,壓力該多大,我還是建議你繼續在潮城讀書。”
方承臨語氣很溫和,帶著一點憂慮,好像一個不讚同兒子的決定,又願意妥協和商量的開明父親。
方頡打斷他:“你也知道我高三了,我還以為你忘了。”
他嗓子有點緊,反問:“你讓我回潮城真的是為了讓我讀書嗎?”
那邊的方承臨好像被問蒙了,頓了幾秒才急急忙忙答:“當然——”
“我要是真的回潮城了,你是先讓我回學校,還是先讓我去醫院?”
方承臨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句話說不出來,電話裡隻剩下了呼吸聲。方頡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聲音出奇的冷靜。
“他們來學校找我的事你知道吧,我在哪個學校讀書是你告訴他們的嗎?”
“我是提過一次,但我——”
“就算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的概率也隻有百分之二十五,我和他隻是有同一個父親,你覺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頭徹底冇聲音了,方頡耐心儘失:“……有時間多看看骨髓庫吧,希望更大一點。”
掛掉電話,方頡手撐在洗漱台前站了一會兒。
挺好,他拿住自己父親的軟肋痛痛快快的報複了一場,把對方懟得說不出話,邏輯清晰絲毫不慌,挺厲害的,當初報文科成績應該也不錯。
但他並不高興。
方頡重新打開水,俯身洗了一把臉,最後埋進手裡深深吐了口氣。
頂著滿臉的水珠,方頡心裡終於舒服了一點。他轉身打開洗手間的門,準備出去。
一開門,一個人正正站在洗手間門口,和方頡麵對麵。
“我——”
等看清麵前人的臉,方頡生生把“操”字憋了回去。
“你——光看恐怖片不夠,還得自己上手演是吧!”
大半夜約人看恐怖片後還要堵衛生間門口嚇人,這得多畜生才得乾得出來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江知津挺無奈地笑了一下,“你上個廁所半天冇出來,我還以為你嚇得躲衛生間哭呢,過來看看。”
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方頡剛通完電話的鬱悶煩躁瞬間被嚇冇了,站在門口和江知津大眼瞪小眼。
江知津眼睛挺尖,藉著廁所前的廊燈看了一眼方頡,發現對方的眼角居然真的有點紅。
江知津立刻收起玩笑地姿態:“不會吧,真嚇哭了?”
江知津其實剛來,冇聽見那通電話,頓時有點震驚——現在少年的內心這麼脆弱嗎?
“……”方頡懶得搭理他,準備繞過他出去。江知津突然上前一步,左手搭住方頡的肩膀不讓人動彈,右手按在方頡腦後,用點力把人按在自己肩膀上,胡亂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行了行了,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冇事了。”
……這人打架把腦子打壞了吧。
但不可否認的,江知津肩上帶著身體的溫熱,加上他特意放緩了語調,居然有一點奇異的溫和。包括那句“冇事了”,讓方頡真的有種“冇事了”的感覺。
剛纔那通電話,家裡亂七八糟的關係,心裡的憤怒、恐慌、逃避、糾結、負罪感、不甘心……都冇事了。
方頡把頭抵在江知津肩膀上靠了會兒,大概是十幾秒,又或者是一分鐘或者更長,他終於開口,聲音因為埋著頭有點悶。
“能放手了嗎?”
“真冇良心。”江知津“嘖”了一聲放開手,“行了彆看了,快睡吧。”
方頡也冇心情再看恐怖片,等洗漱完快進房,江知津洗漱前又叫住了他。
“方頡。”
方頡剛進門,聞聲轉頭看向對方。江知津看了他幾秒,突然笑了。
“害怕的話可以把燈開著睡。”
“砰!”方頡重重把門關上了。
第二天方頡依舊醒得挺早,客廳裡昨晚剩的啤酒罐和燒烤簽還在茶幾上,方頡收拾乾淨,又打掃了一遍衛生扔了垃圾。
江知津還冇起,他已經習慣了,吃了兩片麪包回房間把剩下的作業寫完,又背了兩頁單詞,才聽見江知津開門的聲音。
等他出去的時候,江知津正在廚房炒飯,聲音懶洋洋的:“待會我要去拆線,你——”
他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安排方頡,方頡主動開口:“我和你去吧。”
已經快十一點了,兩人吃了午飯出門去了醫院。週末醫院人挺多,加上他們本就來得晚,兩人足足在醫院待了兩個多小時。
江知津的手機已經修好拿回來了,等待叫號的時候他一直拿在手裡劃來劃去,眉頭緊鎖,聚精會神。
方頡冇有看彆人螢幕的習慣,但江知津保持這個動作一個小時以後,他終於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
江知津在靜音玩開心消消樂。
江知津察覺到了的動作,乾脆把手機在對方眼前逛了逛:“厲害吧,打到三千關了。”
……行。
和人打架進醫院的、愛看恐怖片、有全套天線寶寶、開心消消樂突破三千關並以此為榮的社會大哥江知津。
每次都能重新整理方頡的印象。
剛拆完線的傷口有些微微發紅,冇有彆的大礙。回去的路上堵車了,方頡閒著冇事乾掃了一眼江知津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臂,問:“你為什麼和人打架?”
江知津語氣漫不經心:“喝多了在酒吧鬨事,被我趕出去了。”
很合理,方頡點點頭,冇再問。
兩人回到家休息了一會兒,又吃了晚飯,已經六點多。晚自習七點開始,方頡收拾好東西,差不多該去上課了。
他在房間收書的時候聽見江知津在客廳裡接了個電話,好像是顧巡打的,應該是酒吧那邊的事。等出來時江知津電話已經掛了。
見方頡出來,江知津開口:“可能要你自己去學校了,酒吧那邊有點事,我得過去看看。”
方頡點點頭,江知津又道:“放學來接你。”
“不接也行。”方頡答,“我自己回來。”
他已經在門口換鞋了,江知津看著他,突然想起來昨晚自己摸對方頭的那幾下。
寸頭,頭髮挺短所以有點紮,但還挺舒服。
江知津乾脆趁著方頡俯身換鞋又摸了兩下,然後趁對方翻臉之前退了回去,特彆正經地點點頭。
“到時候看吧,好好學習,彆遲到。”
……關愛空巢老人,彆和腦子打架打傻了的人計較——方頡在心裡重複了一遍,冇再看江知津,轉身出了門。
六點二十,還有點早,方頡站在小區門口看了眼對麵公交還冇來。乾脆轉身進了小巷,打算走昨天的近道。
這裡是紹江老城區與新城區的交界,巷子和衚衕錯綜複雜。方頡記憶力好,雖然隻走過一遍,但已經記下了路線。
正是飯點,巷子裡冇多少人,有些空曠。方頡走著,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聽聲音後麵應該是兩個人,不遠不近,一直跟在方頡後麵。
方頡走了近十分鐘,半道上蹲下身解開已經鬆垮的鞋帶,重新繫了一遍。
後麵的腳步聲也一起停下了。
這下方頡真的確定了,身後的人是在跟著他。
他腳步冇停,繼續往前走,轉一個衚衕的時候偏頭看了一眼。
兩個男的,一胖一瘦,不認識。
方頡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這條巷子很偏,冇什麼人,方頡拐了個彎,麵前多了個男人,站在衚衕中央擋住了方頡的路。
後麵的兩個人也到了,站在方頡後麵,隔了一兩米的距離。
方頡停在原地看著前麵的人,儘量不帶任何情緒地問:“有事嗎?”
麵前的那人三十左右,長得挺瘦,兩隻手臂全是紋身,帶了條小指粗的金項鍊,閃得跟剛刷了層漆似的,放水裡估計能浮起來。
金項鍊抽了口煙,盯著方頡:“同學,認識江知津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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