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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的夏天最是悶熱,走在大街上,四周的熱氣倔強的纏滿全身,又鑽進人的心肺,從裡到外。

桐梓街深處有個裝飾十分仙氣的花店,名字也特彆有意思叫“花裡有話”,店裡還有一間小書屋,可以看書喝茶,是個非常愜意的去處,孟夏回國以後特彆愛到這兒買花。

推開花店的木質大門,風鈴發出悅耳的響應,“老闆,一束洋桔梗,謝謝。”女人聲線軟糯,但不顯得黏膩,清透乾淨。

花店老闆對這個聲音十分熟悉,立馬從裡間的書屋出來,一邊給孟夏挑花,一邊熱情道:“你瞧,今天又來了一波客人,專門到我這裡訂結婚捧花的呢。”語氣是止不住的驕傲。

孟夏往裡一望,剛想回老闆幾句,恰逢裡邊的人也往外走,兩方一個對視都愣在原地,孟夏反應更快些,“花我不要了。”說完轉身便走,對麵走在最前的連馨立馬出聲:“孟夏!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語氣顫抖已經帶上了哭音。

扶著門把手的孟夏也早已是眼淚盈眶。

待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擺在桌前,孟夏才抬首看向對麵的連馨和楊楷,他們從高中一直到現在,是一對很讓人羨慕的有情人。

“你們要結婚了吧?恭喜啊!”孟夏不太敢看連馨,當初一句話冇留,一走就是四年。果不其然,連馨氣勢洶洶,瞪著孟夏,“你可真是好樣的!你今天必須給我把這四年說清楚!”

孟夏不知道怎麼講,伸手去端咖啡,指尖似是被燙到,抖了一下,正要縮手,連馨一把握住,指尖相觸的一刹那,暖意蔓延至心間,把這四年的空缺瞬間填滿。

是了,一直都是這樣,兩人自幼一同長大,從未缺席彼此需要陪伴的時刻,特彆是對於缺少關心的孟夏而言,她不願意拒絕任意一點溫暖,尤其這個人還是連馨。

楊楷站起身道:“你們慢慢聊,我去抽支菸。”

又是一陣沉默,孟夏認命般歎氣道:“我……我兒子三歲了。”一句話,石破天驚,連馨當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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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時有微涼。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孟夏穿好校服往樓下走,客廳裡說著話的兩人也聽到動靜,陳媽抬頭笑著說:“夏夏呀,長贏等你半天了,早飯拿著去學校吃吧。”

男孩側頭往孟夏這裡看,單手插兜,頭一揚算作招呼,拽得不行,孟夏卻隻覺早起的躁鬱一掃而空。

但冇迴應他那招呼,隻笑著對陳媽應道:“知道啦。”

李長贏一聽,忙往盒子裡裝了孟夏愛吃的小籠包和燒麥,狗腿的不行,彷彿剛剛拽的二五八萬的人不是他。

兩人一齊向陳媽說了再見便往外走。

“孟夏,晚上我球隊訓練。”李長贏走在女孩身後,盯著搖晃的馬尾,眼睛一眨不眨。

“那我在教室等你吧。”孟夏頭也不回,李長贏卻覺得心滿意足,等他什麼的這種話一聽就甜,高興的不得了。

快到校門口,李長贏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女孩身邊,把早餐遞到她手上,又伸手給她撫了下校服領口,故作正經道:“同誌,今天也要好好加油。”

孟夏側頭打量他一眼正要說話,旁邊就是幾聲口哨,楊楷和聞旭搭肩而來,“喲喲喲,乾嘛呢!”孟夏給他們揮了揮手算作招呼,兩人也揮手迴應。

見三個男生聚頭,孟夏獨自往前走,快進教學樓時,回頭又打量了李長贏一眼,冇說話,但李長贏秒懂,立馬把校服拉鍊拉上,旁邊的楊楷和聞旭笑的想死。

孟夏讀的是文科,李長贏他們三個則是理科,教室離得不遠,都在四樓。

開學第一天,教室裡麵雞飛狗跳,左邊飛到右邊的作業本,“借我這個”“數學寫了嗎”吵鬨聲不絕於耳。

孟夏是年級第一,剛進教室,便有人搶著接過書包,著急忙慌道:“孟姐,作業借我抄抄唄。”

孟夏點頭答應,將書包遞出去,不急不慢走向座位收拾。

前桌的數學課代表陳思轉過頭來,“孟夏,你可以幫我去拿數學老師的U盤和教案嗎,我還有一張試卷冇寫完,謝謝你嘛。”孟夏點點頭答應了,起身往外走,其實心裡不大願意,隻是她不太會拒絕彆人。

一層樓六間教室,左邊三間是文科,右邊三間是理科,男女衛生間分彆在左右儘頭,最右邊穿過一條長廊就是辦公大樓,孟夏所在的九班位於最左邊緊挨著男廁所,她不大愛往辦公室和衛生間去,平常在學校喝水都喝得少。

離得遠不方便是一回事。

還有就是高中時期的男生,總是坐不住,要麼勾肩搭背往廁所跑,要麼就在教室門口的長廊三五成群,這個年齡段的男生,對異性總是抱有好奇,隻要去衛生間,就要跨越五個班級,接受五個班男生的注目禮。

倒不是孟夏矯情,她自幼學小提琴,高一軍訓的結束表演上,她一首小提琴曲獨奏,琴音悠揚。十五六歲的少女清純動人,皮膚白皙,眉眼清秀,身段勻稱,在學校裡小火了一把,關注她的人便尤其多。她有點社恐且缺乏安全感,向來不喜歡過多的關注。

往辦公大樓走,今天還好,走廊上不怎麼見著人,開學第一天總是忙的。

李長贏的教室在最右邊,孟夏用手把耳邊的頭髮輕輕往後撩,同時不經意般往他們教室望進去,他正和聞旭在桌下看著什麼,兩個頭緊挨在一起,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拿回東西交給陳思,書包也回到了孟夏位置上,拿出早上帶來的小籠包和燒麥,分成兩份,遞給同桌連馨,立刻就得到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連馨誇張地說:“哇,是什麼開啟了我美好的一天,原來是夏夏寶貝的美味早餐!”孟夏回以一笑,便低頭一邊看書一邊吃早飯。

手忙腳亂的一天終於快要結束。“夏夏,那我先走了哦。”連馨知道她要等李長贏。

教室隻剩下孟夏一個人,寫完手上的試卷,無事可做,第一天冇有太多學習任務,看向窗外,一盞路燈和梧桐樹齊高,溫暖的光映著樹影,孟夏突然覺得孤單。

“回家了,孟夏。”少年聲線低沉,自帶一股子慵懶痞氣的勁兒,敲在人的心上,字字動聽。

李長贏接過孟夏的書包,和她並排走著,九月的風是溫熱的,吹在身上暖暖的,兩人都不做聲,挨的很緊,彼此的味道在鼻尖縈繞,孟夏覺得他身上冇有運動後的汗味,反而有一股桂花香,很好聞。

李長贏打完球衝了澡以後特意往身上噴了桂花味的香水,此刻聞著兩人身上相似的味道,沾沾自喜,耳朵紅的不行。

兩人都住在華章公館,離學校十五分鐘的路程,兩家的彆墅緊挨著,是專門為了他們讀書置辦的房產,李長贏照常送她到門口,遞過書包,道了聲晚安。

“滴”,孟夏手剛放到指紋解鎖處,還冇放穩,門便從裡麵打開了,“夏夏回來了,夫人他們……”冇等陳媽說完,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夏夏快來,我們正看妹妹的比賽視頻呢。”

有些錯愕,掃了一眼客廳,父母和孟秋都在沙發上看著自己,他們已經許久不回C城了。

“爸爸,媽媽。作業多,我先上樓了,你們今天也累了吧,早點休息。”孟夏打完招呼,往樓上走。

“你這孩子,這麼久不見我們了,都不想我們的嗎?”爸爸笑侃。

孟夏停住腳步,還冇開口解釋,母親便溫柔地笑了笑,“學習重要嘛,以後有的是時間,夏夏,我和你爸爸把工作重心放到C城來了,我們一家人終於能團聚了。”

孟夏心情挺複雜的,開心自然有,說不清道不楚的害怕也有,還是朝著幾人笑了笑,“我當然想你們。”

“對了夏夏,你的房間換到三樓了,琴房在二樓,妹妹練歌方便,反正你現在學習重要,也用不到,你覺得怎麼樣?”媽媽開口。

孟夏站在樓梯往回看,都看著自己,等著她點頭,“好的,我都行。”回完繼續往上,身後是媽媽交代陳媽送一杯牛奶到孟夏房間去,緊接著就是一家三口的交談笑鬨聲。

抱著書包,孟夏整個人砸在床上,煩!想著陳媽還要送牛奶上樓,又坐起來,拿出一本書裝作在看。

敲門聲響起,“請進。”“夏夏,牛奶我放桌上,你記得喝。”陳媽是看著孟夏長大的,出門的腳步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夏夏啊,這次夫人他們來,是要長住,孟秋也要轉到你的學校。”

孟家的本家在C城,隨著幾年前爺爺和外公外婆相繼去世,家裡的發展遇到阻礙,孟夏父母為了公司發展,去了沿海的H城,孟秋身體不好,他們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奶奶也怕睹物思人跟著去了。隻有孟夏,為了學習,為了省事,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孟夏笑笑:“我知道啦,陳姨你早點休息,我看完書也睡了。”關門聲響起,難過席捲而來,全身各處都泛著疼,像被針刺一般,許久冇有過的感覺在今天覆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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