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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林素多少有些怕的，藏在兩邊樹林草叢裡的鳥兒與動物盯著正路過的她，轉動的紅眼睛、亮眼睛、黃眼睛……
尤其像鴞的叫聲聽起來淒慘刺耳，適逢天黑，哀愴幽邃，後背生出一片涼意。
瞧著環境臟差，她忍不住動手和學生一起給屋子裡裡外外來個大掃除，所以才耽擱了些許時間。
出來發現天色已晚，而楊薇的家離學校最遠，快挨著楊村了。
寂靜的鄉路上冇有一個人影，倏地幾道雷炸開照亮山頭，跟放連環霹靂炮似的。
她腿都軟了，嚇在原地，有人在渡劫嗎？她深呼吸了口，安慰自己彆慌，咬牙堅持小跑起來。
來到岔路口，一條上，一條下，她大腦一片空白，怎麼不記得路了。
狂風呼嘯，吹彎了枝椏，她遠遠窺見往下走那條道寬敞，而且深處立著一杆標誌牌，她微微猶豫朝下坡路走了，心裡莫名偏向它，隱約記得來時路上也遇到過一根標誌牌。
走過一段路後，環顧四周大大小小的山頭種著整齊劃一，密度均勻的茶樹，高大的水杉木肩挨肩站立在一起築成守衛道路的屏障。
心中異樣起來，好像她的記憶裡，東林村的茶樹並不都是這樣均勻的？因為各家的茶樹栽種並不統一，疏密大小還是略微有差異。
天空飄起了細雨，雖然她剛來此處不久，但也知道東林村正處在多雨季，通常小雨淅淅瀝瀝後，跟隨而來就是傾盆大雨。
她來來回回試錯，企圖從僅存的模糊記憶中找到正確的歸路，累了，茫然四顧，不知道回到村小還要多久時間，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象令她心生不安，林素小喘著氣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或許迷路了。
心情越發急躁，她不奢求回家了，隻求找到附近的落腳點。
她脫下薄外套頂在頭上，小跑前進，慌亂中見一平地處建有一棟房子。
看晃眼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冇看錯吧，黑幕籠罩下起起伏伏的建築輪廓，圍牆圍住整座彆院外，由於隻亮了門口一盞路燈，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出乎意料的是，門並未上鎖，隻是虛掩著。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手上微微用力，門扉應聲而開。
她小心翼翼地將半個身子探進門內，目光四下打量，輕聲問道：“有人嗎？”
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迴盪，卻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話音剛落大雨嘩啦嘩啦，猶如天空撕開一道口子，水湧進來。林素的外套濕透大半，裡麵的雪紡長裙粘著肌膚冰涼。
她是有些死板固執的，未得到主人家答應，不敢踏入人屋簷下。雨滴砸在鵝卵石頭上，濺起細微的泥沙臟了她的白鞋。
“有人在嗎？”她再次鼓起勇氣問道，豆大顆雨滴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服，整個人有些狼狽宛如落湯雞。
“進來！”
男音自右左邊連廊循傳來，她幾步快走踏上幾級石階，才發現那個人在，隻不過門前單單一盞路燈太昏暗以至於她看不清和夜色融為一體的男人。
房屋主人正對著自己，姿態慵懶倚在涼椅上，而竹子編織而成的古樸小幾上放著將近七八盞茶水，應了她一句便冇再說話。
濕噠噠的外套正在滴水，她將其搭在手腕上，順著連廊慢步朝那主人走去，林素小心翼翼道:“實在是麻煩了，能否暫時避個雨，待雨停再走嗎？”
那男人緩緩地吐出了一口煙霧，彷彿將心中的煩悶也一併吐了出來。指間夾著一支正在燃燒的香菸，菸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男人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來，透露出一種懶散和不羈。
林素隻看見大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露出清晰的下頜。
他低頭應了聲，“嗯。”低沉厚重的迴音入了林素的耳，像有什麼撓了撓她的心。
林素緊緊地攥著手掌心，心中暗自思忖著這詭異而又尷尬的氛圍，宛如螞蟻爬上肌膚不適，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一陣涼風吹來，冷氣入骨，她咳了起來，小臉白了白，“咳咳咳……”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肩膀取暖，怕給主人家添麻煩，她控製著咳嗽的音量大小。
緩過氣後，林素倚著扶欄望向這座沉睡在黑暗裡的庭院，指尖有一陣冇一陣敲著木欄花紋，眼前這男人是原因什麼來這僻靜的地方居住呢？
一道閃電照亮天空，她纔看清內部庭院構造，亭台樓閣，簷牙高啄，左側立著幾盆龍血鬆，右側茂林修竹，入門處的石板路蜿蜒至正廳，偏現代的蘇派建築風格。
“咳咳咳……”
一件帶有溫度的黑色西服外套落在林素的肩膀上，她先嗅到帶有龍涎香氣的琥珀木香，後調是清新的甘草檸檬味，像深夜血月高懸於沙漠，清冷的風席捲而來，順著搭在瘦削肩膀上骨節分明的手掌往上看。
刹那連廊的燈亮了，閃了兩下，一整條的燈連著屋簷下的燈，照亮了這座佇立在山間的彆院。
視線裡陌生男人高大腿長，氣質不凡，背頭墨發，身著黑色襯衫與寬鬆西褲，解開袖釦，袖子稍稍往上帶，手背肌膚下可以看見微凸的青筋。
明明掌心收著力，但對渾身嬌軟的林素來說宛如桎梏，愣是動彈不了一分。
他俯她仰間，顧朔樾捕捉到她那杏眼中的閃躲，驚訝，細看她的容顏，古典大氣的長相，因為陌生人的靠近而無辜氤氳增添了一分欲迎拒還，鼻梁精緻挺巧，瑩白的肌膚溫潤透亮，散發著活力朝氣，一縷被遺忘捆起來的長髮落在她纖細白如玉的脖頸上。
林素鴉羽般的睫毛上下眨動，她僵笑扭肩推脫，內心忐忑，“不、不需要的。”
男人那雙深邃而幽靜的眼眸，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麵下暗流湧動的漩渦，熠熠生輝卻又深不可測。
顧朔樾並冇有收回外套，溫熱的手掌隔著羊毛材質的西裝製住她的肩膀，似乎在說——我並不介意。
林素觀察著他神情，若接下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他應是不大滿意的。便將大串冷冰冰的禮儀說詞擱置一旁，誠懇道：“謝謝，謝謝！”
男人將衣服搭在她肩上便回到了竹幾前，將倒扣的新杯子翻了過來，用溫水淋洗玻璃杯、茶具，拿過勺子取適量的茶葉倒入玻璃杯杯，提了小火爐上的沸水傾斜……
林素視線忍不住往男人那兒瞟，見他專心泡茶，脊背挺直，側臉輪廓立體，手法嫻熟，其實他單單坐著那兒，在林素看來就是一種視覺享受。
隨著沸騰的熱水與茶葉充分接觸，茶尖上下翻滾舒展，潛冒遊浮，好似充滿靈性的綠色精靈肆意舞蹈。
嗅覺靈敏的林素依在四米開外的地兒都聞到了濃鬱的茶香，打著轉兒鑽進她的鼻腔……
顧朔樾將茶杯往前一推，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林素受寵若驚，指尖指向自己，麵容微露迷惑，憨厚和善，確認男人是在對自己發出邀請。
顧朔樾神色冷峻，緘默不語。
她彎膝坐在了席墊上，那雙長腿朝向一邊，她輕輕整理自己的裙襬，凝脂般潔白細膩的小腿若隱若現地展露出來。
雙手接過茶杯，慢條斯理吹了吹熱氣，飽滿的雙唇含住杯沿飲一口，茶湯滾過喉嚨，細膩潤滑。
“湯色清亮，香味醇厚。”她緩緩評價道，一嘗就知道這茶為上品，跟她來東林村喝的那些青葉茶不同，口齒留香，值得慢慢回味，“隻是，還有點青氣。”
青氣一般出現在殺青時間不足，日光凋萎的茶類，由於殺青時間短、殺青溫度低，茶葉中的相關青物質就消散不完全導致。
“的確如此。”他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肯定她的評價。
林素瞧著桌麵上擱置大大小小的茶葉罐子和杯杯冇喝幾口茶水，難不成他是個茶藝人？
可她冇說什麼，瞧他略微疲倦躺在涼椅上，眼底兩團淡青，眉心微皺。
或許靜靜聽雨品茶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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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天空雨水小些，她壯膽膽子柔聲問：“先生，我迷路了，下山的路怎麼走？”
他周身散發著懶得應付的冷淡，連一個抬頭和對視都不屑給這位誤入民宅的陌生人，朝左邊方向指指。
林素心跳漏了半拍，喉嚨堵著似的，在這兒耽誤太多時間了。她乾淨利索站起來，脫下西裝外套遞給他，“謝謝你今晚的熱茶，那我先走了。”
“你穿著吧。”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要這件衣服，僅憑一眼版型和這料子的手感，林素知道這件衣物價格不菲或許是私人定製的，就這麼介意彆人穿過？
林素走出門口那刹，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鐘叔，送人。”
寂靜雨夜，盤旋彎曲的村路上一輛黑色賓利行駛過，她頭暈暈的，因為水泥路有些年頭了，陡得厲害。
她恍惚地想如果這裡的路替換成柏油馬路並做好基建，真是一個適合周圍市縣居民自由騎行的好去處。
但她冇想一會兒，因為胃裡的酸水就躍躍欲試懲治她的暈車習慣。
捂著嘴，胃部痙攣，手臂雞皮疙瘩比上課鈴聲還要準時冒出，寒毛顫栗，不停地吞嚥口水。
推開車門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刻，自由的靈魂從牢籠中釋放。林素攥緊拳頭，自此一遭，買敞篷電動車的**強炸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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