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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山腳下有座竹屋,依山水,彆有一番清幽雅緻的風韻。
一道纖弱身影跌跌撞撞向竹屋走去,她的左臂上纏著的布條滲出血跡。豔陽晴好,細碎的汗珠滑過下巴,砸了一路。
女子強撐著將一副傷軀拖竹門前,右手在扣了兩下門後緊握住袖中的匕首。
門開了,
開門的女子輕挑了下眉,
“有事?”
林脈無意識的將右手鬆了鬆。
隻感覺自己好似在春日遇了一片冰。
林脈咬著下唇,不知道怎麼開口。今日之前,養尊處優的林大小姐從來想過自己會淪落到這般田地。開門那人看著麵前滿麵風塵卻難掩姝色的女子——眼前人那雙微圓的杏眼中反出忸怩的天真……
她的目光在她左臂的布條停留了下,開口道:“進來吧。”
“謝、謝謝……”
林脈窘迫道謝。
竹屋裡還算寬敞,不算小的木床還挨著窗,潔淨明亮。
日光透進來暈在林脈的側臉上,竹屋主人遞來一條打濕的帕子
“擦擦?”
“好。”
林脈擦著臉,看那人從屋外拿進一個竹編的箱子。她抬眼看著為自己上藥的女子,小聲問了句
“您是大夫麼?”
“不是。”
……一時無話。
這人同林脈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的平淡,像一汪幽潭——那是外物攪不動的淨水。
林脈內窺了一下自己的靈脈,不由得暗歎那位族妹真是心狠手辣——大斷小傷足有十數處,不將養好是動不得半點靈力了。
未曾想那人將她的傷口細緻包紮好,又端來一碗湯藥。
林脈鼻翼微縮兩下——小臂上敷的是榴藺草,碗裡的湯藥是槿芙銀——都是一等一的上好靈藥。
眼前人的雙眼睜的圓圓的,讓沐盈想到師父話本裡頭的琉璃貓,心湖泛起微不可見的漣漪。
林脈不由得自己可真是幸運,這麼一個有錢又好心的隱世散修在靈界之中都不可謂不罕見,如今竟是讓困窘的自己遇上了……
這種程度的傷需要養上一段不短的時日。
豈料還未這位等她為留下養傷許下種種承諾,這位“隱世高人”竟是“挾恩以報”起來……
“你可以留下養傷,但等你痊癒後,我要跟你走……”
啊?
“隻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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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沐盈的師父躺在屋前,搖椅悠悠的晃著,突然對著院裡練劍的沐盈道:
“君子不通則不達,吾徒可欲行萬裡乎?”
“不去。”
“你個散修總窩在一處能有甚出息?你總不能一輩子在這裡待到仙逝……呸……渡劫吧!”
“……
……”
“資源!人脈!見識!你不去遊曆難道要指望這些東西從天上掉下來嗎?你看看現今的天驕榜十傑,那都是大宗大族源源不斷的供養同自身於世間的體悟方成就出的少年英才!”……
她想了想這逆徒不講天理的天賦修為,又想到自己在靈界同人間的“一點”家底,不由得有些心虛。
“咳,就算你是有那麼一點天賦資源,難道你這麼長到這麼大了,還要坐吃山空,肯為師的老嗎?”
“不去。”
“逆徒!”
“老”師傅擰著秀眉,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覺得自己早晚仙壽不保。
一年前,
某師父剛邁出院門,心裡發堵,覺得自己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遂轉身回去質問逆徒——
“為師要走了。”
“哦。”
“我說我要走了!”
“哦。”
“我這次雲遊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你真的不肯走?你也不必非得跟著我,我隻是勸你,真心的建議你出個門……”
“我知。”
“弟子謝過師父。”
“沐盈,徒弟,盈兒……你給我個理由好不好?”
她說,
“我在等我的緣。”
遲弋得了個答案後卻隻覺得血壓更高了。
“你是我徒弟,不是雲玄褚那老東西的大弟子啊喂!”
這話一股子天機閣腔調。
何況雲玄褚從來不在自己麵前這麼說話,純情算命男這種人設她最吃了。可惜了,要不是她……
遲弋甩了甩頭,可不能往那邊想。
怎麼自己好好的養出了個這樣的弟子呢?
不過想到逆徒的一番身份來曆,便又坦然接受了……
遲弋選擇尊重他人命運,儘管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
“你長大了。”
“是的師父。”
“既然如此,你我師徒,山水有相逢!”
“師父一路走好。”
做師父的敲了下徒弟的腦殼,
“這個詞彆對我用在這裡!陰陽怪氣的!”
“再會。”
“再會。”
沐盈注視著師父的背影離開視線,她看不到如師如母那人眼角的濕潤,隻感受到自己的心口有些酸澀——師父教過,這叫“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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