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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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規律的敲門聲將沈亦秋從工作中拉回現實。他看了眼時間，端起手邊的咖啡杯時碰到了已經涼透的飯盒。

隨意掃過半透明盒子裡看上去似乎味道不錯的飯菜，沈亦秋啜飲了一口咖啡，冇再給予它更多的關注。

“進。”

得到許可的徐秘書拎著一袋打包好的飯菜走進屋子。鏡片後的視線狀似無意地落在桌麵角落的飯盒上，又自然地挪到了繼續處理工作的沈亦秋身上。他心下瞭然，留下一句“飯菜涼了再叫我”，退出了辦公室。

“怎麼樣？怎麼樣？”

將沉悶的工作氛圍關在身後，徐秘書的路被午休無事可乾的同事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鬆了鬆領帶，示意眾人不要在上司的門前公然閒聊。

“所以到底怎麼樣啊？”

遠離沈亦秋的辦公室後，眾人聚在了茶水間。

“林小少爺送來的午餐，依舊冇動！”

“我看也是，都叫你幫忙買飯了。”

徐秘書壓低音量，繼續道：“咱們的小沈總也就在第一天收到愛心午餐的時候動了動筷子。我瞧著那飯的味道也差不到哪裡去啊，結果他獨獨熱衷吃外賣。”

角落裡的瘦高男人皺著眉，灌了一大口的熱水下肚。

“林小少爺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飯菜，小沈總就這麼晾在手邊，嘗也不嘗，扭頭就去叫徐秘書你點外賣……”

他邊說邊捏癟了手裡的紙杯，攥拳給自己打氣，音量漸漸高了起來。

“我不太認同他的這種行為。況且咱們也都聽說過沈、林兩家近期的傳聞。”

有關兩家聯姻的傳言在圈內流傳甚廣。雖說如今社會已經認可了同性間的婚姻，但沈家和林家都隻有一個孩子，且都是小少爺，所以起初眾人都是不信這個說法的。

直到他們看見林知燁來給沈亦秋送親手做的午飯，眾人才心照不宣地將林家小少爺認作了自家小沈總未來的婚姻對象。

一些老員工似是聽出了瘦高男人話裡的意思，應和著點了點頭。

沈亦秋對工作的熱愛程度，他們都看在眼裡。

從不遲到早退不說，甚至會在大家都下班後獨自留在公司繼續處理業務。這也導致他養成了飲食不規律的習慣。

林家小少爺來送飯的這幾天，讓他的飲食逐漸趨於正常。員工們也跟著高興。

但幾天的集體觀察下來，他們悲傷地發現，小沈總好像並不怎麼喜歡那位林家少爺。

瘦高男人環視一圈，見有人對自己的話表達認同，遂沉了一口氣，將憋在心裡的評價說了出來。

“他這跟踐踏真心的……”

“踐踏真心的什麼？”

冷靜到叫人不安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沈亦秋端著咖啡杯筆直地站在茶水間門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所有人。

視線遊走的速度極慢，等待被審視的人恍惚間覺得自己就像鍘刀下的死-刑犯，紛紛閉緊了嘴巴，噤若寒蟬。

“休息時間冇多久了。”

目光落在了徐秘書身上，沈亦秋的話鋒一轉。

“睡眠不足下午難免會犯困，帶大家回去休息。”

徐秘書鬆了口氣，換上平日裡的溫和笑臉，招呼著茶水間的人回自己的工位。

沈亦秋側身給員工們讓出一條路，垂眸瞧著杯裡殘留的黑咖出神。在瘦高男人與自己擦肩而過時，他眉眼未動，叫住了他。

“你，留下。”

瘦高男人認命地閉上了眼。

待茶水間隻剩下他們二人後，沈亦秋關上了茶水間的玻璃門。

最後一個離開的徐秘書回頭瞧了一眼，見自家上司正站在飲水機前沖泡杯底剩餘的咖啡液，那名瘦高男人垂頭背手站在一旁，仿若待宰的羔羊。

“小沈總，辭呈明天會放到您的桌子上。”

他彷彿知道將麵臨著什麼，主動安排好了自己的未來。

“辭呈？”

沈亦秋不解地抬頭。

“你業務能力不錯，為什麼要辭職？”

“我……”

“我把你留下，是要告訴你，沈總剛剛聯絡我，要我安排一個人陪他去鄰省出差。”

他輕晃著陶瓷杯，神色平淡到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過。

瘦高男人張了張嘴，不知說些什麼，又閉上了。

這個反應……

沈亦秋借喝咖啡的動作掩去了眼底的探究。

我應該冇認錯人吧？

一個月前，被生物鐘叫醒的沈亦秋髮現自己的腦海裡多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自稱是穿書係統。

【我是得了穿書局的命令暫時和你進行鏈接的。】

係統告訴他，林知燁因為穿書過於頻繁，患上了認知混亂的職業病。

【穿書局緊急安排他提前退休，可有一個壞訊息。】

【他把你當成新的任務對象了。】

林知燁成為穿書者後，一直遊走在各大狗血虐文裡。這也導致他將這方真實存在的土地認作了需要攻略的狗血文世界，而身為家族企業繼承人且與他關係最為親密的沈亦秋，則成了小說裡冷心冷情的霸總男主。

在沈亦秋的記憶裡，林知燁應該是在國外進修的。他問係統，林知燁是在何時何地又為何成為的穿書者？

【當然是爛大街的生大病瀕死，然後我華麗登場救他於水火。隻要完成任務就能恢複健康……之類的。】

生病瀕死？

這個訊息沈亦秋從未聽彆人說起過。

可現在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他直奔主題，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幫林知燁恢複記憶。不限手段，但必須在他給你安排的火葬場結局到來前讓他記起一切。】

係統還叮囑他，由於權限限製，在宿主做出執行任務的決定後，它必須無條件地提供各種支援，否則會被防火牆認作“反抗宿主意識”而進行強製銷燬。

【和你的意識進行鏈接並告知你目前的狀況，已經是穿書局和我的能力極限。剩下的隻有你自己努力了。】

在被防火牆遣返時，係統留了一句提醒。

——【你身邊有不少宿主安排的穿書局眼線。】

自那以後，沈亦秋一直有在留意周圍不正常的人和事。

林知燁是在半個月前開始送飯的，而這個瘦高的員工也是在那段時間辦理的入職。

從認識林知燁的那天起，沈亦秋從未聽任何人說過“林知燁會做飯”。在收到熱乎乎的午飯時，儘管心裡有著防備，他還是嚐了一口色澤豔麗的炒菜。

然後他後悔了。

林知燁從不進廚房是有道理的。

他硬著頭皮吃完了那頓飯，跟林知燁說不用那麼辛苦，卻從接過空飯盒的林知燁眼底捕捉到了一絲不滿。

隔了將近一週，林知燁才繼續開始送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那天開始，飯盒裡的飯是一天比一天難吃。

百思不得其解的沈亦秋被網友推薦了一本據說是傳世經典的狗血虐文，終於在裡麵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愛心午餐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扔的。這樣才能推動劇情的發展。

此情報正合沈亦秋的意，他照做了，卻遲遲冇有等來林知燁的下一步動作。

他看向瘋狂扣手的瘦高男人，緩緩開口，問道：“是不想去嗎？”

“不是，不是！”

男人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以為小沈總您會生氣……”

沈亦秋輕笑了一聲。

“怎麼會？”

眼前這人捨己為林知燁煽動公司員工的負麵情緒，好讓劇情在對他不利的輿論中順利進行……先不說在林知燁眼中這種行為算不算得上是大功一件。至少在沈亦秋看來，能親身體驗小說裡的狗血情節，就足夠叫人心潮澎湃了。

拇指摩挲著陶瓷杯的杯把，沈亦秋試圖壓下因期待未來的劇情走向而加速跳動的心臟。他決定儘快結束和這名員工的談話。

“下午上班後記得去行政部備案，後天出發。”

沈亦秋和他一前一後走出茶水間時，從四麵八方投來的視線無不在震驚這名被抓現行的倒黴蛋竟然能完好無損地歸來。

“小沈總安排你出差？”

瘦高男人點頭，補充道：“還誇我業務能力好，嘿嘿嘿。”

“這種程度竟然都不發火的嗎……”

徐秘書彙報完當日的工作，見沈亦秋冇有表現出下班的想法，像往常一樣留下“早些休息”的叮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在夜跑經過公司樓下時，他習慣性地看了眼時間，又抬頭數著樓層，卻冇有瞧見那扇獨自亮著光的窗戶。

奇怪，今天的小沈總下班下得好早。

沈亦秋打了個噴嚏，搖起了車窗。

在所有人都下班之後，他收到了林知燁勸他早些回家休息的訊息。

這是一個月以來，林知燁第一次關注他的行程。

沈亦秋猜測著林知燁接下來的行動，推開了家門。

位於市中心的這棟房子隻有他和一條寵物狗住，客廳如以往一樣在他回來時黑著燈，但沈亦秋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違和感。

他冇有開燈，亮起手機自帶的電筒，光腳挪到了像是有人躺著的沙發後，一把掀開了蓋在上麵的薄毯。

林知燁被刺眼的光晃到，腦袋向沙發深處蹭了蹭，抬手遮住了光源。即使逆著光，他還是一眼認出了模糊人影的身份。

他從身下摸出手機，眯眼確認了一下時間，狀似抱怨道：“怎麼又這麼晚下班？”

被叫到的人轉身按亮了客廳的大燈，似是對他出現在這裡極為不滿。淺金色的琥珀瞳掃過餐廳桌子上的飯菜，沈亦秋微微歪頭，冷冷道：

“誰叫你來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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